隔了一日,又輪到長安去甘露殿守夜。
慕容泓照例要她陪下棋,不過這次因著時辰還早,便沒有屏退劉汾。
兩個人你來我往煞有介事地在棋盤上落子,劉汾在一旁看得麵色凝重。
年輕時他也曾見過當時還是婕妤的慕容瑛與彆的美人手談,好歹能看懂一二。怎麼這兩人的棋局他卻絲毫看不懂?莫非這是他所不知道棋類?
若真是如此,可要好好記住兩人的棋路,回頭報給太後聽。
如是想著,劉汾便緊咬腮幫努力記起黑子與白子的位置,隻看得雙目發酸青筋暴起,都沒找著什麼規律。
兩人下棋似乎全憑喜好,東一顆西一顆的,半點關係也沒有。
然而,漸漸的他發現白子和白子連起來了,黑子和黑子也連起來了,白子被黑子完全包圍了!
這算什麼?劉汾目瞪口呆。
慕容泓和長安卻同時收了手。
長安看著棋局嘖嘖讚道:“彆人是筆下春風落筆成蠅,陛下是指下春風落子成花,果然胸有溝壑不同凡響。”
慕容泓抬眼看她,道:“你也不遑多讓。”
長安忙自謙道:“奴才哪有這本事,不過跟著陛下您亦步亦趨罷了。”
劉汾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指下春風落子成花?他揉了揉眼,定睛一瞧,擦!跳出棋局來仔細一看,兩人哪是下棋啊?分明在棋盤上拚了一朵鑲著黑邊的白菊花!看模樣還是蟹爪菊!
劉汾:“……”果然幼稚!
慕容泓心情甚好,吩咐長安:“把棋收了。”
長安應喏,手腳利落地收拾起棋盤來。
慕容泓又問劉汾:“那些參選郎官的官家子弟是明日進宮麼?”
劉汾道:“是。”
“什麼時辰?”
“明日辰正。”
慕容泓思量著道:“辰正,早朝應是散了。這樣,劉汾,朕懶得親自去選,明天你代朕走一趟吧。”
劉汾惶恐,道:“奴才愚鈍,不知陛下中意怎樣的人才,隻怕差事辦得不合陛下心意。”
慕容泓嗤笑,道:“什麼人才,真正的人才那都是有風骨的,會貪這種捷徑?你就挑機靈的,嘴甜的,能哄朕開心的就行了。”
劉汾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長安,試探問道:“就如長安這樣的?”
慕容泓側過臉瞥了眼長安,道:“差不多吧。”
長安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諂笑。
慕容泓立刻移開目光。
劉汾斟酌著道:“陛下,那奴才可否帶長安同去,也好多個參考?”
“你看著辦吧。”慕容泓打了個哈欠,起身道:“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長安伺候他上了床,慕容泓靠坐床頭,一手摟著愛魚一手展開長安遞給他的那兩張紙,道:“待會兒再熄燈,朕跟愛魚玩一會兒。”
“是。”長安收好了棋子,又把花瓶搬到窗前擺弄。
根據嘉言的口供,太後前後給相國府的公子小姐送過三回東西。龑朝定都盛京這才幾個月,便送了三次,頻繁得讓人覺著蹊蹺。可那些禮單上的物品都是宮中之物,她一個穿越的實在沒辦法通過那些吉祥如意詩情畫意的名字推斷出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拿給慕容泓看看,也許他能看出其中端倪也不一定。
過了片刻,慕容泓道:“長安,熄燈吧。”
長安吹滅殿中燈燭,回身見慕容泓一手支額側臥榻上衝她招手。
她走過去在腳踏上坐下。
慕容泓指尖點點床沿。
長安秒懂,把手放了上去。
慕容泓慢慢地在她掌心劃了三條橫,然後看著她。
長安點點頭。
慕容泓挑眉。
長安下頜一抬,麵露自得。
慕容泓鮮妍的唇角彎起,忽然伸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長安:“……”擦!這公鴨嗓在乾嗎?在撩我?我……
還沒想好要怎樣,便見那隻蠢貓也站起來,有樣學樣地抬起一隻小肉爪,小心翼翼地到她臉上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