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不想讓趙合入宮,卻又沒有正當理由不讓趙合入宮,於是隻好再派一人做他的耳報神。京裡的嫡長孫自幼與趙合一同長大,應當關係不錯,怕是不會如實地將趙合在宮裡的一言一行反饋給他。而這個趙椿則不然,他在相府唯一的依靠便是趙樞,定會對他言聽計從。
慕容泓有此一招,目的應是想招攬這個趙椿了。而計劃的第一步,便是讓趙椿和趙合貌合神離的關係徹底決裂,順便從丞相的懷抱轉投他這個大龑皇帝的懷抱。
至於為何讓嘉容編這條絡子,隻怕也是考慮到了愛屋及烏的道理。如果是慕容泓自己把這條絡子賜給趙合,趙合也未必會珍愛有加隨身佩戴。他是丞相愛子,什麼珍奇沒見過,區區合浦珍珠怕是還不在他眼裡。
但如果這條絡子出自嘉容之手,那於趙合的意義,便完全不同了。
這些彎彎繞長安能想明白,嘉容那單純的小腦袋瓜自是不可能明白的,於是她問:“為何?這絡子難道不是陛下要的麼?”
長安低聲道:“是啊,陛下要這絡子,也是為了能不動聲色地送給趙合。你若能將此事辦了,豈非為陛下分了憂?讓陛下覺得你對他有用,他才不會為難你。這是我看在咱倆交情匪淺的份上才提點你的,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嘉容想想有理,卻又有些為難,道:“可是我與那趙、趙公子又不相熟,怎能無緣無故贈他東西呢?”
“好姐姐,誰讓你當麵送了?你上茶的時候,或者走路遇見他的時候,讓絡子掉在地上,再裝作不好意思去撿的樣子,他自然會撿起來給你。你不接,這絡子不就被他拿去了?”長安教她。
“若他不撿,或是他撿了硬要還我,怎麼辦?”嘉容問。
長安壞笑,道:“要不要賭一下?若他如我所料那般拿了這條絡子,你就給我親一下,若他不拿,我給你親一下如何?”
嘉容見她又開始故態萌發不正經了,登時漲紅了臉,羞惱道:“誰與你開玩笑!”
這時長祿來到內殿門外對長安招手,小聲道:“趙公子來了。”
長安點點頭,隨即對嘉容低聲道:“你先出去,走路匆忙些,經過他身邊時絡子往地上一掉。不管他撿不撿,我出去喚‘趙公子’的時候,你就走開,能做到麼?”
嘉容一緊張便習慣抿唇,猶豫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道:“我、我試試吧。”
長壽去殿外迎了趙合,兩人剛走到殿門前,正麵迎上腳步匆匆的嘉容。
嘉容抬頭覷了趙合一眼,很快又低垂粉臉往茶室方向去了。
趙合沒想到一來就與自己魂牽夢繞的美人打了個照麵,那春波瀲灩的一眼看得他骨頭都軟了一半。正不知今夕何夕,忽見美人身上掉下個東西來。
他定睛一看,原是一條串了明珠的絡子,這下可有搭訕的理由了!他急忙將那絡子撿起來,欲去喚嘉容,嘉容卻早已走出去五六步了。
趙合想去追,長壽攔住了他,低聲道:“公子若是想把這絡子還給嘉容,就讓奴才代勞吧。”趙合好不容易得了個可以和美人說話的機會,怎肯輕易放棄?正待拒絕,長安從內殿走了出來,笑盈盈喚道:“趙公子。”
趙合當即將絡子往懷裡一塞,迎上前去。
長壽雖覺不妥,但一來怕掃趙合的興,二來長安已經出來了,他也就不便再說什麼。
安頓好趙合之後,長安去內殿。慕容泓已經醒了,見兩頂國子冠已經有所區分地包裝好,嘉容也不在內殿,心知在他午睡的時候長安已經安排好一切,當下也不多言,梳洗一番後出去見趙合。
慕容泓與趙合說了兩盞茶時間的話,劉汾才帶著點心回來。趙合見都是他素日愛吃的,連連感謝慕容泓費心。
慕容泓但笑不語,費心的又哪裡是他?
臨走時長安將那兩隻錦盒拿來給趙合,慕容泓說錦盒裡頭是剛做好的國子冠,他與趙椿一人一頂,先拿回去試戴一下,看看合不合適。至於那包茶葉正是上次他提及的玄都明穀,也送給趙合帶回去嘗嘗。
趙合謝恩之後,便由長安陪著往宮外走。
若說一開始進宮趙合還抱著得天子賞識向朋友炫耀的心思,此時則滿腦子都是美人兒嘉容了。
他本想著如果是長壽送他,一路上兩人還可以說說嘉容之事,誰知慕容泓居然叫長安送他。
這長安雖然在慕容泓那裡更得寵,但正因為如此,趙合反倒不敢隨意試探拉攏,萬一他轉頭就將他所言所行全部告知慕容泓怎麼辦?
慕容泓那般敵視贏燁,自己對嘉容有非分之想的事情,可萬不能被慕容泓知曉。
趙合不開口,長安也不挑話頭,兩人就這樣默默走了一路。
出宮上轎之後,趙合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那條明珠絡,湊到鼻尖聞聞,似乎還帶著美人香澤。他陶醉地將那條絡子貼在臉頰上磨蹭,幻想磨蹭的不是絡子,而是美人那嬌豔非常的臉蛋兒,直想得血脈賁張欲-火中燒。
回府後他隨意打發個下人將沒有茶葉的那隻錦盒送去給趙椿,自己則忽匆匆回了院中,拉著一名美貌通房上床瀉火去了。
甘露殿茶室,長安堵住了嘉容。嘉容唯恐他真是來索吻的,低了頭想躲。躲來躲去均被長安攔住去路,她急了,道:“你又想做什麼?”
長安笑嘻嘻道:“甘露殿後小花園裡開了好一片芍藥,我想邀你同賞啊。”
“我不想去。”嘉容有些局促道。
“那今天你就哪也彆去了。”長安抱著雙臂,很是無賴地用足尖去蹭她的足尖。
嘉容滿麵通紅,一邊把腳往後挪一邊道:“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長安眸光湛亮地睨她,道:“喊啊,把人都喊來了,我就當眾親你,正好讓他們當個見證。”
“你——”嘉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急又氣,淚珠子盈盈欲墜。
“哎呀,你怎麼動不動就哭?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快彆哭了,我有正事與你說。”長安小心地扯住她袖子,哄著她往後花園去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