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去上朝後,長安在甘露殿的書架上一陣亂翻。階級鬥爭固然重要,撩漢大業也不能耽擱啊,必須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鐘羨這樣的男人,尋常手段是不可能會奏效的。好在她長安也有一顆不尋常的腦袋,已經想好如何將他一步步引入彀中了。
長安翻了半天也沒找著一本合心意的書,最後拖了椅子過去,在書架最頂端一隻雕刻精致的青檀木盒子裡發現一本封皮上寫著《六韜》的書。
長安大略翻了翻,書裡的字與慕容泓其他書上的字不太一樣,長安隻能約摸認出幾個字,看書名,應該是本與兵法有關的書。
有道是物以稀為貴,既然這本書被保存得這麼好,裡麵的字又這麼有特色,說不定就是孤本之類的珍品。
長安將書往懷裡一塞,將椅子放回原處,出了甘露殿,清了清嗓子,對被她趕到殿外的宮女道:“好了,你們進去吧。”
打發了宮女,長安抱著愛魚四處轉悠了一圈,回來時慕容泓已經帶著褚翔和長祿去含章宮了。
劉汾和嘉行站在海棠樹下不知聊著什麼,見長安過來,嘉行就進甘露殿去了。
長安上前向劉汾行禮:“劉公公,在這兒曬太陽呢?”
“雜家可沒你這個福分,該當差的時候溜得不見人影,陛下也不見怪罪。”劉汾睨著她道。
長安訕笑:“奴才這不是遛愛魚去了麼。既然劉公公有事,那雜家就不在這兒討嫌了。”說著,抱著愛魚要走。
“前兩天,你去四合庫了?”劉汾忽然問。
長安背對著劉汾長眸一眯。就知道長壽被貶,這老家夥也按捺不住了。雖說宮女裡頭應當有不少他們那邊的人,但宮女畢竟是宮女,能時常伴駕的還是隻有他們這些禦前小太監,更彆說還有每晚甘露殿內殿的值夜差事,更是宮女們沾不得的。
她回轉身,笑得巴結,道:“奴才無意中得知您與四合庫的馮姑姑關係要好,就借了您的名頭,去四合庫請那邊的姐姐們幫忙從宮外捎點東西。怕您不高興,就沒敢跟您提。”
“僅僅是借了我的名頭?”劉汾問。
長安笑容無賴起來,道:“順便叫了馮姑姑一聲乾娘。奴才想即便認不成乾爹,認個乾娘也是好的。反正隻要馮姑姑認了我這個乾兒子,您不是乾爹也是乾爹……”
劉汾掄起拂塵作勢要抽她。
長安忙將愛魚一扔,抱著頭躲到樹後,探出半張臉來委屈道:“劉公公,奴才無父無母,不過想認個乾爹罩著自己而已,緣何您這般不願?莫非奴才哪裡得罪了您不成?”
劉汾冷笑,道:“說句實話,在這宮裡頭收個乾兒子確實不算什麼新鮮事,但雜家覺著你動機不純。陛下如此寵信於你,你靠他罩著便能橫行宮裡了,何須再來向雜家這等底下人討好賣乖?”
長安聞言,便從樹後走了出來,湊上前道:“劉公公久在宮裡當差,難道還不懂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如今陛下尚年少,貪玩好樂,見奴才這小太監說話有趣能逗樂子,便寵我一寵。誰知道過幾年陛下長大了,又是怎樣一番光景?以色侍人尚且還會色衰愛弛,如奴才這等隻會耍嘴皮子的,難道還敢指望受寵一輩子?更彆說過兩年陛下封後納妃,後宮憑空多了那麼些個可以騎在奴才頭上的娘娘,萬一有哪個得寵的就是看奴才不順眼,成天對著陛下吹枕頭風,奴才這點兒寵信,又能禁得住吹幾次呢?”
劉汾不動聲色,隻看著他道:“你倒是個深謀遠慮的。”
長安腆著臉道:“奴才彆無所長,也就這腦子還算清楚。劉公公,其實您仔細想想,若是您收奴才當您的乾兒子,對咱們兩人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啊。於奴才而言,您是中常侍,又是太後派來伺候陛下的,長樂宮眾內侍中,您地位最高,說話最有分量。若奴才能得到您的關照,日後即便在禦前失了寵,總也不至於落到在長樂宮混不下去的地步。於您而言,多了我這樣一個頭腦清楚會侍奉您會給您辦差的乾兒子,又有什麼損失呢?若是您懷疑奴才居心不良,奴才與您同在甘露殿當差,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試奴才的用心,還不是易如反掌?”
劉汾道:“看這張嘴,巴巴的果然伶牙俐齒口才了得。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若雜家拒絕,倒顯得是雜家不通情理愚不可及了。”
長安聽他這話是答應的意思,剛想拜謝,劉汾忽道:“那雜家現在就來試試你的真心有幾分。你去四合庫買東西的那兩錠銀子,哪來的?”
長安猶豫了一下,小聲道:“陛下賞的。”
劉汾眸光犀利起來,罵道:“死蠢的奴才!撒詐搗虛張口就來!為顯皇恩浩蕩,陛下賞人的銀子,那銀錁子底下都是刻了字的,你連這都不知,還敢說是陛下賞的?雜家果然沒看錯,你這奴才滿嘴就沒一句真話!”
長安見他氣衝衝地轉身欲走,忙上前攔住他,急得抓耳撓腮道:“乾爹乾爹,您先彆生氣。奴才並非有意欺瞞您。這事……唉,我不敢說實話也是怕您生氣啊。”
劉汾聽她這話說得蹊蹺,便又停步轉身,問她:“此話怎講?”
長安支支吾吾道:“這銀子……是掖庭丞崔公公給我的。”
劉汾眉頭一皺,問:“他為何會給你銀子?”
長安睜大眼睛看著劉汾,有些驚訝地問:“乾爹您真想不明白?”
劉汾不悅道:“你與他之間的事,我如何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