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道:“奴婢的母親是昆州人,奴婢從小受母親教養,口音本就不重。加上近幾年奴婢與母親一直在內地躲避戰亂,入鄉隨俗久了,身上的蠻夷味自然也就慢慢地消磨殆儘了。”
“在內地躲避戰亂?那你的母親還健在麼?”慕容瑛問。
白露搖頭,道:“當初就是因為沒錢給母親操辦喪事,奴婢才憑著點滴手藝,自賣己身跟了慕容夫人。”
慕容瑛道:“如此說來,倒也是一段緣分。昨日你說要在這宮中擇一片半陰半陽,界水凝氣之地種花。哀家已經派人在宮中找到了這樣一處地方,待會兒你親自去看看是否合宜。”
白露躬身道:“是。多謝太後娘娘。”
慕容瑛道:“隻消你真有能耐,彆說一片花地,凡你所請,哀家無有不應。反之,若你讓哀家耗時費力之後卻一無所獲,也彆怪哀家翻臉不認人。”
白露道:“太後娘娘請放心,白露雖是個奴婢,卻也懂得惜命。”
慕容瑛點頭,道:“你且退下吧。”
白露下去之後,寇蓉上來道:“太後,奴婢剛收到丞相府的消息。昨日長安名為探望趙三公子,實則是去邀請趙三公子來參加陛下將要舉辦的‘荷風宴’的,被趙家大小姐以趙三公子身體不適為由給推了。”
慕容瑛看著鏡中的自己,沉默了片刻,道:“你好生打聽著皇帝要在哪一天舉辦‘荷風宴’,屆時,約丞相來與哀家一會。”
寇蓉領命。
是夜,又是長安值夜。
慕容泓照例坐在窗下自己與自己對弈,長安這回卻沒在一旁看著,而是呆呆地坐在牆角她的地鋪上不說話。
慕容泓也發現了,自從床底下那座小金庫空了之後,這奴才有事的時候還是機靈如常,可一旦閒下來,就如此刻,便整個人都似個空殼子一般,魂兒都飛了。
他原本很善於獨自一個人籌謀計劃,如今多了個奴才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不知怎麼心裡就不是滋味起來。努力片刻終究無法定下心來,索性站起道:“長安。”
長安兩眼無神地看過來,活像餓了三天的愛魚一般,半死不活。
“過來給朕寬衣。”慕容泓黑著臉道。
長安拖著步子走過來,一言不發慢吞吞地給他寬了衣,伺候他上了床,然後又拖著步子回到自己的地鋪上,仰麵躺了下來。
慕容泓躺了一會兒,心想:人多時這奴才好好的,隻有與朕獨處時才擺出這副臭臉來,八成是故意做出來給朕看的,絕不能慣著!
翻了個身,又想:恃寵而驕不知收斂,朕不治他的罪已是法外開恩,莫不是還想朕去給他賠禮道歉?異想天開!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去想家國天下,去想滿朝文武。他是皇帝,整天要想之事多不勝數,哪輪得到他一個奴才來占據一席之地?
剛進入狀態,那邊長安悠悠地歎了口氣。
慕容泓:“……”
這奴才實在是煩人!太煩人了!
慕容泓驀然轉過身,看著長安蹙眉道:“抱著你的箱子回東寓所去吧,換長祿來值夜。”
長安昂起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爬起身來,本不想去拿那隻空箱子,以免睹物思財。後來想想,這麼一隻箱子,買買也是錢啊,帶回去裝月經帶也好。於是便鑽到腳踏邊上去拖那隻箱子,一拖之下,心中一愣:這箱子怎麼又變沉了?
她心顫顫地使勁將箱子拖出來,打開一看,呆住。
榻上慕容泓見那奴才頭埋下去了半晌也沒起來,心中狐疑,正想把頭探到床沿上來悄悄看一眼。冷不防長安“嗷”的一聲跳起來,頭頂與慕容泓的額頭來了個親密接觸。
慕容泓被她撞得胳膊一軟歪在床上,額上一陣疼痛。還未回過神來,卻見那奴才又跳上榻來,捧著他的臉就是一頓亂親,一邊親一邊胡亂嚷嚷:“陛下您財大氣粗!”“陛下您膚白貌美!”“陛下您人美心甜!”
慕容泓奮力地一把將她掀開,盛怒之下口不擇言道:“你這死奴才還親上癮了是吧?”
長安麻溜地滾下床去,抱住那一箱子金銀珠寶笑得見眉不見眼,伸出細長的脖頸道:“金銀堆裡死,做鬼也有錢!陛下您殺吧,奴才保證含笑就死!”
慕容泓:“……”片刻之後,他扶著額頭倒在了床上,心思:難道朕上輩子真的造了什麼孽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