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泰(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7518 字 10個月前

長安在長樂宮通往衛尉所的道旁等到了劉汾。

“乾爹。”

劉汾正埋著頭心事重重地趕路,長安冷不防從道旁竄出來倒將他嚇了一跳。他撫著胸口罵道:“作死呢你,大白天一驚一乍地嚇人!”

往日他要這麼罵長安,長安早腆著臉上來賠小心了,今天見長安被他罵了也不吭聲,隻白著一張臉麵色難看,他又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哭喪著一張臉作甚?”

長安抬頭看了劉汾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可沒工夫陪你在這兒閒磨蹭!”劉汾身為長樂宮的首領太監,長祿的失蹤他也難辭其咎,心情不好語氣自然就衝。

“乾爹,我覺著長祿的失蹤,許是與我有關。”長安低聲道。

劉汾一愣,追問:“你說什麼?”

長安皺著眉頭心情低落道:“因為越龍的事遲遲沒有進展,我心中著急,唯恐拖久了事情會變得棘手。我想著郭晴林和寇蓉是太後的左膀右臂,彼此間定然是有一定的了解和提防的,正好近來長祿與郭晴林走得近,我便讓長祿找機會從郭晴林那裡探探寇蓉的底。我原以為長祿機靈,而且我讓他去探的也非什麼性命攸關的事,他應當不會有事的,沒想到……若昨日我堅持與他一同去見那個人就好了。”

“他昨日說過要去見什麼人?”劉汾忙問道。

長安懊惱地點頭道:“是,他說那人是郭晴林身邊一個得用的人,年約四十左右,肯定知道很多秘辛。我原想和他一起去,但他說那人特意吩咐了,隻許他一個人去,我便沒有堅持。”

“郭晴林身邊得用的人,四十左右……”劉汾想了想,麵色一變道“莫不是陳佟?若真是他,長祿可不就是自尋死路麼?”

“乾爹,這個陳佟到底是誰?您為何說長祿去找他就是自尋死路呢?”長安問。

“此事說來話長了,總而言之這個陳佟對郭晴林忠心耿耿又心狠手辣,長祿若真是去向他打聽什麼秘辛,定然是凶多吉少。”劉汾道。

長安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道:“若是他不想透露長祿想知道的消息,不理長祿也就是了,又何至於要讓長祿消失呢?”

劉汾搖搖頭道:“你不懂,這個陳佟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郭晴林。他發現郭晴林身邊的人對他有異心,自然會除之而後快。他是東秦後宮遺留下來的人,有些習慣是很難改的。”

“乾爹,我害怕,萬一他們從長祿口中得知是我叫他去打探消息的,下一個他們要除掉的目標會不會是我?”長安忽然一臉驚惶道。

劉汾心知以陳佟的為人很可能不管不顧,但嘴上卻道:“你放心,你與長祿雖然同是禦前聽差,但宮裡人都是人精,又豈會不知道你和他在陛下心裡分量不同?而且此番長祿失蹤一事看陛下的樣子是要徹查到底,短時間內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的。”

長安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道:“若是如此,他們也許會更快對我下手了,因為我知道長祿是去找誰才失蹤的。”說到此處,她一把抓住劉汾的袖子道“乾爹,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劉汾一把甩開她的手,道:“你是不是傻?俗話說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你若真害怕,躲在甘露殿裡不出來就是了。還有誰敢去甘露殿殺你不成?”

“可是我也不能躲一輩子啊!這事我也不敢告訴陛下。”長安委屈道。

劉汾仔細一想,這事還真不能告訴陛下。首先長祿與郭晴林勾搭在一起這種事,他這個首領太監即便自己不好處理,也該稟報給陛下的,可他顧著郭晴林的麵子,瞞住了。這事要是被翻出來,自己也少不得吃一頓排頭?

“好了,彆自己嚇自己了。反正這事已經通報到衛尉所,陛下規定了時間,讓閆旭川三天之內給他結果,那麼這案子最遲三天之後就會了斷。郭晴林那邊絕不會讓自己牽扯進去的,隻等閆旭川的調查結果出來,若是與郭晴林那邊無關的話,他們應當也不會再來動你給自己多惹麻煩。你這三天就在甘露殿等著,少出來走動就是了。”劉汾安慰她道。

長安道:“不成,這樣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在旁人一念之間的事我長安做不來。乾爹,您是太後宮裡出來的,對郭晴林應當比旁人更了解一些。我就想知道除了太後之外,還有沒有什麼人或事能讓他忌憚的?若沒什麼把柄可抓,以後這宮裡我一個人都不敢走了。”

“你想得美,郭晴林是什麼人?長信宮的首領太監,司宮台內侍監,滿宮的太監他是頭一人。這樣人的把柄是那麼好抓的?”劉汾嗤笑。

長安扯著他的袖子道:“乾爹,你就隨便說說嘛,哪怕是以前的事,讓我知道他有哪些短處也好啊。”

劉汾明白,以自己和馮春眼下的處境,少了長安還真不行。旁的不說,就越龍一案,若是少了長安在陛下麵前使力,就不好翻。反正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就算以前是禁忌,眼下也算不得什麼禁忌了。

心中這樣想,劉汾在開口之前到底還是謹慎地四處觀望了一番,這才壓低聲音道:“郭晴林長得好,人也聰明,故而一進宮就被選在太後宮裡當差,一路順風順水扶搖直上,那運氣,旁人是積幾輩子德都求不來的。若說他的怕處,思前想後恐怕也隻有那個人了。”

“誰?”長安問。

“他的師父,羅泰。”劉汾道,“雖說這個羅泰都已經死了快十年了,但他對郭晴林的影響,恐怕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當初這個羅泰可是太後的心腹臂膀,彆說太後宮裡的下人奴才,就連當時還是瑛嬪的太後對他都要禮敬三分。郭晴林十二歲入宮,到天下大亂太後離宮那一年他二十歲,整整八年時間,他一直與羅泰同住一室。當然了,有付出就有回報,羅泰那套用毒的本事恐怕也都教給他了。後來羅泰身亡,他便直接頂替了羅泰的位置。”

聽至此處,長安算是明白了,那本日記的主人,定是那羅泰無疑。

“那個陳佟又是怎麼回事?”長安問。

劉汾道:“當時陳佟與郭晴林一般都叫羅泰師父,其實就是羅泰的爪牙而已。羅泰作風強勢,為人疑心又重,他寵郭晴林,又擔心郭晴林對他陽奉陰違,於是便派陳佟看著他。陳佟會一點拳腳功夫,羅泰死後,郭晴林得了勢,倒也沒為難他。他便由一個監視郭晴林的人,變成了守護郭晴林的人。如此你可明白了?”

長安歎氣,道:“如此說來,眼下還真沒能治得住他的人。罷了,我還是聽乾爹你的話,先在甘露殿躲一陣子。”

兩人回到甘露殿時,趙椿正在內殿跟慕容泓閒話家常。見長安回來了,慕容泓便借口身子乏了將趙椿打發出來。

趙椿因著被孟槐序發現了替趙合夾帶私信進宮一事,心中沒底,不知這老頭還知道他多少事,故而單獨麵對長安時臉色便不太好看。

“怎麼了?最近有什麼事情不順嗎?”長安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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