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長安從西寓所回來,靠在甘露殿前的廊柱上若有所思。
這中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沒有西藥見效快,一個食物過敏,治了這麼多天嘉容才總算能好好說話了。
據她所言,知道她吃不得花生的人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主要是贏燁怕彆人利用這點來害她,對外隻說她不愛吃花生及其他一些東西,在她的日常飲食中嚴格禁止出現這幾種東西。
得知是這個情況後,長安不由地琢磨開了。如此絕密之事,就算趙樞派了人混在贏燁那邊當細作,應當也沒那麼容易探出來,那這次的栗子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特意去廣膳房問過專司糕點的禦廚,這花生根本不是做栗子酥的必備材料,所以說,栗子酥裡混入了花生,而且是極難被人發現的花生粉,絕對不是偶然。
她問嘉容贏燁身邊可有什麼人想害她,那傻白甜居然斬釘截鐵地說贏燁身邊絕對不會有想害她的人,因為贏燁不會允許想害她的人活在世上,更遑論留在他身邊了。
她這樣一說,長安就更確定贏燁身邊定然有人想要她死了。試想,一個對自己跟隨的主上爭霸天下毫無裨益隻會拖後腿的女人,凡是有點腦子的忠勇之士,誰不想除之而後快?通俗一點講就是:愛他你就放過他!
贏燁與嘉容的愛情,對於他們倆彼此來說定然是美妙無比的,但對於他們身邊的人而言,可就未必了。
這樣想來,贏燁的人混到了丞相府裡的可能,要遠勝過趙樞有細作潛伏在贏燁身邊。那這個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趙椿提到過的那個謀士孟槐序?
必須想個辦法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方好……
長安正想著,遠遠看到四五個人抬著一件東西從紫宸門那邊往甘露殿來了。認出其中一個太監是在考工室見過的,長安迎了上去。
那太監也是個眼明心亮的,一見長安忙上來點頭哈腰地套近乎。
“這是雜家要的架子?這麼快就做好了?”長安看著那被油布遮著的東西問。
“安公公吩咐的差事,咱們敢不儘心?安公公您看看可還滿意?”那太監一邊將架子上的油布揭開一邊道。
長安細細一看,所有的立柱都用細麻繩密密地綁好了,托板和瞭望台也都包好了厚厚的絨皮,半圓形鋪著白色毛皮的貓窩看得長安都想窩進去睡一覺。沒錯,這就是一座貓爬架。
長安繞著架子走了一圈,又湊過鼻子去嗅了嗅,做工紮實精致,而且如她要求的一般除了草編麻繩自帶的淡淡的草香味外,整座貓爬架幾乎沒有什麼異味。
她滿意地點點頭,突然看到架子的底座似乎特彆厚,而且還有兩個類似踏板的東西看著有些突兀,遂指著問:“那是何物?”
考工室來的那太監有些尷尬道:“不瞞公公,最近考工室在忙著製作弓箭,所以公公要的這架子就交給新來的一個木匠負責。誰知那廝膽大包天,竟私自在公公您的圖紙上做了些改動……安公公請息怒,隻要不去動那兩個踏板,並不影響使用。”
“什麼樣的改動?你演示一下給雜家看看。”長安退後幾步道。
那太監無奈,隻得令人放下那架子,上前踩著左邊的踏板,旁邊幾人幫著將所有的立柱都橫了過來,除了貓窩沒動之外,幾根立柱放平後組成一個類似菱形的形狀,連立柱頂端的托板都可以跟著轉變方向。
長安:“……”
“那廝說他見過貓愛在橫梁上走,所以就給架子多增了這樣一個功能。”太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長安湊近細看,這貓爬架已經完全變了一個形狀,然而關節處看上去依然天衣無縫,伸手按了按,紋絲不動十分牢固。
“公公,您看……”
“你回去把負責做這架子的人給雜家叫來。”長安一邊踩著另一隻踏板將架子恢複原狀一邊道。
那太監心中叫苦不迭,原本還指望得個賞的,如今不挨罰就阿彌陀佛了。
打發了考工室的太監,長安指揮殿前幾個小太監,迎著新任禦前聽差長福和長壽好奇的目光,將貓爬架大搖大擺地搬進了慕容泓的內殿,在慕容泓書桌旁找了塊不妨礙走路的空地放了下來。
慕容泓自榻首探出頭來,一臉懵然地看著自作主張給他殿內添置家具的長安。
長安毫無所覺,迎著慕容泓等她解釋的目光大喇喇地走到榻旁,抱起蜷在慕容泓懷裡的愛魚道:“小乖乖,彆黏著你爹啦,那有個更好玩的嘞!”
慕容泓:“……”
長安將愛魚放在貓爬架前麵,愛魚起初還有些戒備,試探地上前這嗅嗅那嗅嗅,後來大約見沒什麼令自己厭惡的味道,加上攀爬又是貓的天性,它很快便沿著立柱爬上了第一塊托板。
長安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著。
愛魚摸著了門道,一塊托板接著一塊托板,很快便占領了整個貓爬架的製高點,居高臨下眸光睥睨,威風凜凜霸氣側漏。
長安趁機上去擼了一把它不讓人碰的毛絨絨的大尾巴,然後迅速跳開,笑道:“哈哈哈,這下你個小妖精撓不到我了?”
看到這一幕,慕容泓頓時隻覺氣結於胸,但轉瞬又安慰自己:罷了,定是這奴才近來一直陪著我呆在這殿裡,悶壞了。
這時劉汾進來報道:“陛下,鐘羨求見。”
“鐘羨?”慕容泓眉頭一蹙,但轉念想到今天是太後的壽辰,鐘夫人定是要進宮赴宴的。鐘羨昨日沒遞帖子,今天八成是借了他娘的光。
“宣他進來。”慕容泓瞥了眼還在逗貓的長安,見她注意力仍在愛魚身上,心中沒來由的多了幾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