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道:“鐘太尉勞苦功高,區區一本書而已,談不上厚賜,不過是朕聊表心意罷了。”說罷,將那本《六韜》裝入盒中,令郭晴林遞給鐘慕白。
鐘慕白接了盒子在手,道:“陛下,還有一事。當日對鐘羨下毒之人經過臣等暗中尋訪調查,似與天清寺的無囂禪師有所牽連。聽鐘羨說這無囂禪師乃是陛下的貴客,故而臣沒有動他,不知陛下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無囂禪師?”慕容泓眉頭微微一蹙,思忖著道“朕與無囂禪師有過數日接觸,據朕了解,無囂為人淡泊低調,便是入宮為朕謀事,也是因朕一再相請不得已而為之,斷不會貿然參與朝臣之間的爭鬥。朕實愛他之才,若太尉放心,無囂那裡,不若就由朕派人去詢問如何?”
鐘慕白頷首道:“那就有勞陛下了。”
梅渚邊上,長安看著被人抬走的寶鬆的屍體,心中一陣氣悶。
此事除了冬兒之外無人會做,畢竟寶鬆為人一向謹慎低調,要說能為他招來致命災禍的,隻有劉汾和馮春之事。而劉汾和馮春之事,四合庫就兩人參與了,冬兒和寶鬆。寶鬆一旦身亡,在四合庫,冬兒就徹底無人牽製,徹底地獨掌大權了。
她明知道寶鬆是她這邊的人。
長安讓寶鬆替她辦事時曾許諾過他,待事成之後,會讓他做四合庫的二把手。而如今,冬兒讓她永遠地食言了。
她默默地握起拳頭。果然在這宮中心軟不得,慕容泓曾讓她培植一個可以取代冬兒之人然後除去冬兒,她念著與冬兒之間到底薄有幾分交情,一直不曾謀劃此事。而如今,她連預備的人選都沒有了。
冬兒這是料準了慕容泓與時彥有合作,而她長安也有把柄在她手中,不敢對她怎樣,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拔除身邊的釘子。
可笑她長安當初數落長祿時頭頭是道,輪到自己時卻又當局者迷了,這感情與交情,又有何區彆呢?宮裡哪來真正的交情,有的都不過是彼此間的利用價值罷了。
巴上利用價值更大的人,踢開利用價值已經變小卻又會帶來麻煩的人,這才是宮裡人真正的生存之道。
長安微微眯起眼睛,心道:冬兒啊冬兒,你以為四合庫在長信宮中,你又順利巴上了寇蓉就萬事大吉了?可你彆忘了,正如我有把柄在你手中一樣,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中。沒錯,如果沒了你,長樂宮這邊就徹底失去了對四合庫的控製權,可有句話叫做不破不立,既然你如此桀驁不馴,就彆怪我長安翻臉無情了。
她轉身向長樂宮走去,來到紫宸門上,偶一抬眸,正好與從宮裡出來的鐘慕白與鐘羨父子打了個照麵。
她愣了一愣之後,主動迎上去行禮賠笑道:“鐘太尉,鐘公子,這就要走啊。”
雖然長安並未如她離開太尉府時放下的狠話一般將當日之事告訴慕容泓,但鐘慕白對她仍無好感,“嗯”了一聲便與她錯身而過。
走了幾步之後發現有些不對勁,他轉過身,發現鐘羨還站在原地,催促他道:“鐘羨,還不走?”
鐘羨抬眸看向他,幾分猶豫幾分決絕,道:“爹,我想單獨與安公公說幾句話。”
鐘慕白眉頭微蹙地又看一眼長安,到底還是同意了,道:“彆耽擱太長時間。”
“是。”鐘羨頷首。
待鐘慕白走遠了,鐘羨與長安也走到一旁避人的角落裡。
“你想說什麼?”長安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坦然地看著因為強行壓抑著窘迫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鐘羨,問。
鐘羨原本沒打算要與她單獨交談,隻因那日的事他到如今都還未完全消化,更難以啟齒。可今天聽慕容泓說長安回來後還病了兩日,他又覺著於此事上,即便自己再難堪,也不該一味逃避。畢竟,錯的那個人是他。
“我、那天,我……我中毒了,迷失了心智,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過什麼。若、若有傷到你的地方,還請原宥則個。”鐘羨根本不敢與長安對視,簡單的兩句話也說得磕磕碰碰的。
“這結巴是中毒的後遺症麼?”看著他那躲躲閃閃的樣子,長安心中好笑,表麵卻一臉好奇地問。
鐘羨:“……”
長安笑笑道:“沒關係,你不必抱歉,那天你是傷了一些人,但沒傷到我。”
鐘羨見她如此善解人意替他遮掩,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感激,還未想好如何接話,長安卻又補充道:“隻是親了我而已。”
鐘羨腦中“轟”的一聲,那是所有血液都湧上臉頰的聲音,若此刻腳下有地縫,他定然想都不想就跳進去。可如今腳下沒有地縫,他隻能背過身向著牆壁,以一個麵壁思過的姿勢道:“我、我……”
“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本來我也不該提醒你的。”長安無辜地扭著手指道,“不過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好奇心實在是太嚴重了。這幾天我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就是想不明白那天你神誌不清時,為何看到彆人就打,看到我就親呢?還不是親一次,而是一親再親,親得我都喘不過氣來……”
長安話還沒說完,鐘羨忽然扭頭就走。長安瞥見他紅若朝霞的側臉,知道這男人害羞已極,實在是無法麵對了才想逃避,卻故意追在他後頭問:“文和,你怎麼了?”
鐘羨腳步一頓,動作有些僵硬地背對著她道:“……我爹還在等我,我、我先走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長安蔫兒壞地彎起唇角,腹誹:一句忘了一句道歉就想撇得一乾二淨?沒門兒!
作者有話要說:不止一個親在文下感慨一百八十幾章了,對此烏梅想說,烏梅這個碼字的,絕對比親們更絕望啊!感覺以後對這樣的大長文再也不會有愛了,/(ㄒoㄒ)/~~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