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出籠後,慕容泓聽說還有點紅這回事,興致又來了,手裡拿個梅花印章,東逛逛西走走,瞧哪個饅頭順眼就給它點一下。轉了一圈下來,見長安拿著蓮花印章在那兒老老實實地挨個點,他又促狹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長安身邊,印章沾了紅,舉在長安額側,然後喚她:“長安。”
“嗯?”長安轉過臉,額頭上頓時被蓋了個章。
見她一時呆傻,慕容泓大樂。
長安又豈是那好相與的,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跑,抬手在他臉頰上連印了五六朵蓮花,印完之後不等慕容泓發作便以手掩口,道:“慘了,我忘了這東西洗不掉,陛下,你明天上朝可怎麼辦?”
慕容泓不信:“你休想唬朕。”
“我唬你作甚?你想啊,這紅要是這般容易被水洗掉,饅頭熱氣騰騰的,紅點上去豈不是很快就會暈開?你看它暈開了麼?”長安一本正經道。
慕容泓看著大白饅頭上清晰無比的蓮花圖案,心中半信半疑,表麵卻裝著不屑一顧,哼了一聲走旁邊去了。
長安背過身繼續點紅。
慕容泓趁她不注意,趕緊招來長福悄聲吩咐他去投個帕子來讓他擦臉。
長福拿了濕帕子過來,慕容泓臉上那蓮花圖案稍微蹭兩下就沒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又上了長安的當,回身一瞧,發現長安一手撐著案板,一手手背抵著嘴唇,已經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灶間人多眼雜的……
慕容泓回過頭,伸指捏了捏山根,強自忍了。
長福從旁悄悄看著這一幕,暗歎:真希望安哥一直在陛下身邊啊!
戌時末,慕容泓和長安都上了床,同一張床。
慕容泓因著比長安上床晚,占據了床鋪外側的位置,提著心等了片刻,見長安並沒有搶回外側位置的打算,這才安下心來把長安摟進懷裡,並試探地用腳碰了碰她的腳。
長安“嘶”了一聲,踢了他一腳,睜開眼道:“好冰!”
慕容泓又伸過去,笑著道:“給朕暖暖。”
“我才不要給你暖,你叫張讓灌湯婆子啦!”長安不想給他當暖寶寶,連踢帶推地想離他遠一點。
這屋裡的床也是仿的民間那種簡易的架子床,一動起來床板嘎嘎直響,長安發現這一點,略尷尬地停下。
慕容泓在這方麵的聯想能力卻遠沒有她來得豐富,見她停下還以為她良心發現,愈發像個八爪章魚似的將她抱得緊緊的,咕噥道:“這屋子四麵透風冷得要命,朕今夜能不能睡得著就看你了。”
“抱著我你就能睡得著了?你還真是心如止水啊!”長安腳踩在他涼滑如玉的腳背上,大腳趾向下摳了他一下。
慕容泓吃痛,卻仍不舍得躲開,隻鼻尖抵著她的鼻尖道:“你彆勾朕,朕沒那麼心如止水。隻不過想著人生四大喜,好歹也給朕留個洞房花燭夜。”
“洞房花燭夜,你不是早就有過了麼?”長安不屑。
慕容泓默了一會兒,再開口語調便不似方才輕鬆:“朕心裡隻認你,旁人即便占著名分,在朕心裡,也什麼都不是。”
長安彎了彎唇角,閉上眼,沒再說話。
話很動聽,隻可惜,他不是贏燁,她也不是陶夭。他和她的感情,從來都不曾心無旁騖。
這茅屋確實四麵透風,藍色的床帳都被風絲刮得微微鼓蕩。不過外頭越冷,就越顯得被窩裡暖和。平時都習慣一個人睡的兩個人縱有了彼此的溫暖,卻還是過了很久才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慕容泓隱約聽到門外張讓在叫:“陛下,陛下?”聲音壓得很低。
他覺淺,立刻就醒了過來。
張讓沒說時辰,大約不是叫他起床回宮上朝,那這大半夜的他因何叫喚?
慕容泓心覺有異,心念一動便欲下床。然剛轉過身,頭發卻被扯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原是長安左手食指纏著他一綹發絲,他這麼一起身,發絲就從她指上滑脫了。
見此情形,他心裡一軟,將門外張讓的呼聲置之不理,複又躺下。
他有時候不能理解,如長安這般膽大的女子,為何卻獨獨在感情上羞於表達?迄今為止,她唯一對他說出口的,不過一句“慕容泓,我喜歡你。”
因為太少聽到這樣確切的情話,他偶爾會覺得其實她並不喜歡他。可若是真的不喜歡他,何以睡覺時還用手指纏著他的頭發?
也許這就是她與旁人的不同之處,她並不會將自己的心意光明正大的捧來給他,她的心意散落在不經意的每一個細節處,需要他自己細細去體察。
他拈起自己一縷發絲,輕輕抬起她的食指,從發尾開始一圈一圈細細地纏在她指上。
她既喜歡纏,他讓她纏。他這輩子,也就願意被她這樣纏著。
張讓在外頭叫了幾聲,見裡頭沒動靜,遂作罷。
又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張讓在門外道:“陛下,醜時末了,該回宮了,不然上朝就遲了。”
慕容泓睜開酸澀的眼睛,扭頭看了看外頭,窗戶外麵仍是漆黑一片。
這回真是沒辦法再耽擱了,他看著還睡著的長安,傾過身去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解開纏在她指上的頭發,下床給她把被子掖好,穿衣出門。
“昨晚何事半夜叫朕?”慕容泓來到門外,一邊任由長福給他把大氅披上一邊問張讓。
張讓道:“是高爍高大人托了麗正門上的侍衛找過來,似是有要事找您。奴才喚您不醒,便回了他。”
“留幾個人在此守著。”凜冽的寒風吹得人臉皮生疼,慕容泓蹙著眉頭戴上風帽,道“回宮。”
外頭沒聲音了,長安才靜靜地睜開眼睛。
她看著自己空落落的左手食指,眼角水光盈然。
作者有話要說:咳,親們,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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