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江疼得直倒冷氣,聲音都微弱下去,道:“是令牌,令牌,我們都隻認令牌不認人。”
長安停下轉刀的動作,道:“說清楚。”
魏德江稍稍鬆了口氣,抬起另一隻手用袖子擦了擦快要流到眼睛裡的冷汗,道:“新朝建立後,我剛到淨身房,陳佟就拿了塊令牌過來給我,說新朝不比舊代,日後要低調行事。韓京這次來找我,出示的令牌上麵是‘調’字,陳佟跟我說過這個令牌,見到這個令牌,我們就必須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隻認令牌不認人,你們就不怕旁人得了你們的令牌混進你們的陣營?”長安問。
魏德江搖頭,道:“不同的令牌代表的是不同的身份和差事,他拿的令牌和所做的事情必須一致,且他來吩咐我做事,他還必須知道我身上是什麼令牌,這兩點缺一不可,否則便是假冒的。”
“你們都有哪些令牌,分彆代表什麼身份和差事?”
魏德江的手血流不止,麵色也愈加慘白,他搖頭道:“我跟你說過了,我隻是個小人物,並不知道太多事。陳佟當時隻跟我提到過三種令牌,一種是我自己這種隱字令,平時負責探聽和收集消息,關鍵時刻配合更高階令牌持有者行動。一種就是調字令,這是比較高級的令牌,可以調度我們行動,但這種令牌的持有者若是遇險,不必我們犧牲自己去營救。還有一種便是間字令,如果持有間字令者遇險,我們必須不計一切代價護他周全。”
“你們知道調字令和間字令的持有者都有誰?”長安問。
魏德江道:“不知道,他們需要用到我們時才會自表身份,迄今為止,我也就見過韓京一個調字令。”
長安略頓了頓,唰的一聲拔出刀來,抽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刀刃上的血跡。
魏德江捧著傷手屁滾尿流地從床上下來,虧得這裡是淨身房,不缺金瘡藥,讓他得以第一時間給傷口上了藥並包紮起來。
“魏公公,我覺著這件事後,你是活不成了,但看你緊張傷手的模樣,好像又挺怕死的,日後有何打算?”長安將刀擦乾淨了插回小臂內側,抱著雙臂看著正用一隻手艱難地穿棉袍的魏德江閒閒問道。
魏德江一隻手實在係不上腰帶,索性就放棄了,湊過來哈著腰道:“我是死是活,還不是安公公您一句話的事麼。要不您直說,怎樣才肯高抬貴手饒我這條狗命?”
長安斜睨著他,這也是個奸猾的,知道這事她聲張不得,不管是她的身份乃是女子之事,還是她為了保全鐘羨拖著慕容泓耽擱他看奏折的事,都沒辦法放到明麵上來說。既然沒辦法放到明麵上來說,自然也就沒法正大光明地追究他的責任。
但是,她長安要是就這麼吃下這個悶虧,又怎麼對得起外人給她封的大龑第一權宦的名頭?
“雜家和昭仁宮的周婕妤有些過節,她現在正養著端王,你知道該怎麼做?”她抬起下頜道。
魏德江眼珠子轉了轉,問:“安公公的意思是,讓端王生個病什麼的,叫周婕妤難辭其咎?”
“生病有什麼用,小孩子生病的多了,隻要不死,照顧他的人又能受什麼大罪?”長安意有所指道。
魏德江悚然一驚,道:“安公公是要……可端王是陛下的侄兒啊,若是就這麼死了,陛下豈肯善罷甘休?”
長安冷嗤:“曆朝曆代,隻要事關皇位繼承,父母兄弟都能反目,又何況區區一侄兒?”
魏德江眉頭深鎖,還在猶豫。
“你們若能辦成此事,也算是向雜家證明你們的誠意,從今往後,咱們便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分彼此。你們若不能,我就將你們的事透給太後。即便我的身份暴露了,橫豎不過一條命而已,而你們在宮裡,卻是再無立錐之地。”長安道。
魏德江聞言,訕訕笑道:“安公公開玩笑了,咱們原本就是太後的人啊。”
長安不說話,隻冷冷地瞥了眼他未曾受傷的那隻手。
魏德江神色一僵,頓覺右手上的傷口又陣陣劇痛起來,忍不住目露懼色。
長安站起身,道:“你有兩天的時間向上麵彙報此事,兩天之後,若再無回應,便自求多福。”說罷她也未多停留,直接出門走了。
魏德江說當初是陳佟給的他令牌,陳佟根本是聽命於羅泰的,又怎會是太後的人?再者當初閆旭川被殺後,太後可是為了緝拿凶手夜闖甘露殿的,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韓京身上,太後會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嗎?然而閆旭川身上是與魏德江一樣的隱字令,韓京卻持有調字令,親疏完全顛倒了。
此事要麼就與太後沒有關係,要麼就是魏德江在糊弄她,不過這些人到底是哪來的牛鬼蛇神,用端王一試便知了。若他們是端王身後的人,也就是慕容懷瑾那邊的人,布線在太後身邊卻又不讓她知道是有這個可能的,她今天這話一放出去,他們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來殺她滅口。若他們不是慕容懷瑾那邊的人,那就有好戲看了。
周信芳,魏德江,這兩個同樣知道她身份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撥人,很快便見分曉。
離開淨身房之後,長安從思緒中掙脫出來,迎著早晨凜冽的寒風輕輕呼出一口白氣,抬頭看了看宮道兩側蕭瑟而單調的景色,心中突兀地冒出一個念頭——這樣的宮景,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那麼多作者敗給現實?因為就像結婚你選擇愛情還是麵包一樣,如果你選擇愛情,最後愛情變質了,你就一無所有。而你如果選擇麵包呢?即便離婚,至少你還有麵包。寫文也是同理。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