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若霖一張床,長安自然是不可能睡得著的,所幸她心事多,就這般躺著琢磨琢磨,時間倒也不是那麼難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長安何其警覺,抬手就把藏在枕下的小弩摸了出來,剛想轉身,陳若霖一手伸來按住她的肩,床帳是放下的,微弱的光線下長安隻看到他對她搖了搖手。
房間的門被撬開了,動靜非常小,若是人正熟睡,肯定不會察覺。
長安手裡握著弩,聽著門開之後向床這邊走來的腳步聲,身體呈戒備的緊繃狀態。旁邊陳若霖卻悄無聲息地一手摸來,正好搭在她的手背上,還趁勢摩了兩下,氣得長安差點當場就給他一箭。
可惜她沒這個機會,因為就在生氣的時候,摸進房來的刺客已然到了床前,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舉刀就向床上砍來。
陳若霖猛然暴起,唰的一下扯下半幅床帳就卷住了砍過來的長刀,人緊跟著撲了過去。
長安坐起身一看,房間裡影影綽綽的居然有好幾個人,心下一驚,若是今晚陳若霖沒在這裡,這麼幾個手執利刃身負武功的人摸進她的房裡來,她還有活路嗎?氣過之後又是一怒,龍霜他們居然能讓人摸到她房裡來,都死了不成?
屋裡光線昏暗,長安看不清他們的打鬥狀況,隻聽得令人牙酸的骨折聲和刀劍入肉聲連番響起。
從戰鬥開始到結束,除了最開始那兩個,再沒人能踏入床前三丈的距離。
房裡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隨著最後一聲人體倒地聲響起,長安原以為陳若霖會回轉,沒想到他卻突然奔著門那邊去了。
“是我。”門外傳來衛崇的聲音,與之一同響起的是兵刃相接的聲音。
“你與刺客一同出現,是你又如何?”陳若霖的聲音透著絲殘酷的傲慢。
“住手!”長安點亮了房間裡的燈。
衛崇聞言,有收勢之意,陳若霖卻置若罔聞,衛崇頓落下風。
千鈞一發,長安抬手朝著陳若霖便是一箭。
陳若霖閃身避開,側過臉看著屋裡的長安問:“他與刺客同來,你射我?”
“你不是關注我已久了麼?那應該知道,我不止一次被敵人救過,但從未被朋友出賣過。”長安端著燭台往門外走。
“你說的那是朝堂,這裡是江湖。”陳若霖扔掉手裡那把血跡斑駁的長刀。
“本質還不都一樣?無利不起早罷了。”長安走到門前,看著陳若霖道。
陳若霖唇角揚起微笑,眼神莫測高深,沒說話。
長安看向衛崇:“龍霜他們呢?”
衛崇還刀回鞘:“不知道,我察覺不對就先奔你的房間來了。”
“你去看看他們。”長安往樓下走,陳若霖跟在後麵。
剛才她房間裡打成那樣,整個驛站裡的人除了衛崇之外卻都像死了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能耐不小。”長安走在樓梯上,在映著死寂的幽幽燭光中道。
身後陳若霖輕笑一聲:“說誰呢?”
“刺客。”
“再厲害不是也沒能傷到你分毫麼?”
“那還不多虧了有你?”
陳若霖緊著往下麵多跨了兩級樓梯,與長安並排,一手越過她的肩膀摟著她的肩道:“那怎麼說也是救命之恩,就這般隨口一提就算謝過了?”
長安道:“急什麼,若是周景深也沒事,我再好好謝你也不遲。”
兩人一路行來,看到不少本該當值的侍衛與驛卒癱倒在地,長安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頸動脈,都還活著。
一路沒什麼打鬥痕跡,但到了關押周景深的房間前麵就比較慘烈了,門外倒著兩名龍霜的手下,身上無傷痕,應該是刺客到來之前就已經倒了。他們旁邊撲著三具屍首,都是頸部中刀,一刀致命,可見下手之人的狠辣與果斷。門框上滿是刀劍砍痕,門也破了,但還關著,房裡闃寂黑暗,情況不明。
陳若霖看長安,眉梢微挑,含義不言而喻:你去還是我去?
長安毫不猶豫地抵著他的腰把他推到前麵。
陳若霖這個死男人居然在這種狀況下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