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臧(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8659 字 9個月前

次日一早,長安眼皮酸痛地被林子裡的鳥叫聲吵醒。

她有些困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和陳若霖麵對麵,自己的一隻手還搭在他脖子上。

昨天給他摸頭摸著摸著就睡著了。

這小屋建在密林裡頭,屋頂為了防水又鋪著厚厚的氈布,所以長安雖從鳥叫聲中判斷出此時已是清晨,但室內光線還是暗得很。

她還是第一次與陳若霖這般麵對麵地醒來,索性趁男人未醒,仔細瞧著他。

要說這帶了歐羅巴人種基因的人臉部輪廓真是長得極好的,額頭飽滿眉骨開闊鼻梁高挺,雕塑一樣立體。不過長安最羨慕的還是他那兩排纖長濃密還微微上翹的睫毛,這個男人從頭到腳哪一寸都跟軟萌這兩個字挨不上邊,隻除了這兩排睫毛。

也不知道他小時候長什麼模樣?按他如今的顏值來推斷,小時候定然是個膚白貌美紅發碧眸的大眼萌娃,也不知他媽怎麼忍心丟下他自己跑了。

其實狠心的爹媽也不少見,她自己不就遇到過兩回?

這會兒她突然有點理解陳若霖的擇偶標準了。他喜歡精明強乾的女人,不單單是因為他自己的審美,更是為下一代考慮。隻有足夠強大的父母才不會因為種種誘惑或不得已這些外部原因拋下自己的孩子獨自離去。

自己受過的苦遭過的罪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跟著承受一遍,可以說很有責任心了。

想起那對差點填了虎腹的乞兒母子,長安覺著在這樣的世道生養一個孩子委實是件需要太多勇氣的事情,所以暫時還是不想了。

長安想把自己的手從他那一頭紅毛中抽出來翻個身,誰知剛一動,男人就睜開了眼。

“昨晚我表現好不好?你必須給我一天……不,兩天。”他睡眼惺忪地把臉靠過去,與她額頭抵額頭,嗓音帶著一絲剛醒的沙啞道。

“就你昨晚那想吃人的模樣,給你一天都頂天了,憑什麼要兩天?”長安不依。

陳若霖也不與她廢話,原本鬆鬆搭在她腰間的手勾住她的身子往自己這邊一帶。

長安:“……”雖然知道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但她還是好想爆粗口啊!

“你自己說,一天還是兩天?”陳若霖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兩天兩天。”長安手腳並用地將他推開些,問“一共有多少天了?”

“加上這兩天,九十七天。”陳若霖被她推開了也不惱,兀自理了下長發,一手支起腦袋。

長安炸毛:“九十七了?不可能。”

“我一筆一筆都記著呢,就防著你這個小無賴不認賬。”陳若霖伸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離你給我生孩子還有兩百零三天。此番回去就著手給你調理身子,大半年的時間,應該足夠將你養好了吧。”

“聽你這話,頗有種要將豬養肥了好開宰的架勢。”長安道。

“這還不是怕……”陳若霖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停下。

長安因他這動作豎起耳朵來細聽,才聽到外頭似乎有枝葉摩擦聲,但分不清是風刮所致還是有人靠近。

陳若霖起身,將毯子給她蓋好,攏了下衣襟就出去了。

長安聽到開門聲,坐起身來,沒一會兒,外頭傳來男人的說話聲。

陳若霖這男人的警覺性真是跟野獸一樣,兩個人正說著話,又身處各種動靜都會有的老林子裡,還能分辨出有人靠近。光這耳聽八方的能耐他就沒道理不脫穎而出。

沒一會兒,陳若霖拎著個食盒回轉,見長安起來了,靠過來道:“你的人中隻薛紅藥受了輕傷,其他人都安然無恙,如此你可放心了?”

長安知道他說的這個“你的人”並不包括慕容泓的人,當下也不與他較真,隻微微皺眉:“為何薛紅藥會受傷?”她和圓圓老薛他們一車,沒道理其他人都沒事獨她受傷啊,她這渾身的傷才好沒多久呢。

“欲知詳情,隻能待你回去親自問她了。去洗一洗吧,吃過早飯我帶你去打獵。”陳若霖攬過長安的腰在她耳根處親了下。

雖然昨晚沒能成事,但長安明顯感到今天他對她的態度比以往更親密也更真實了一點。也許,是他覺得她在他眼中也更真實了一點吧?

他說得對,什麼樣的成功不需要付出代價呢?包括讓他對她卸下心防,也一樣。一個有**的人,永遠比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來得好接近和掌控。

今天沒有下雨,但也沒有放晴,是個陰天。

林子裡茂密的樹冠遮天蔽日,看上去像晚上一樣黑。

這樣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灌木成牆藤蘿織網,根本無路可走。

陳若霖拿了把大砍刀在前頭開路,長安有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後頭。

四周一片昏暗,各種奇怪的聲音此起彼伏,長安什麼都看不見,卻覺著四周仿佛有很多雙眼睛在默默地看著她。

“陳三日,這林子裡不會有熊吧?”長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前頭男人的背問。

“怎麼,想吃熊掌了?”陳若霖問。

“跟你說正經的呢!”長安氣。

“我也跟你說正經的啊,有熊就請你吃熊掌。”陳若霖笑道。

長安:“……”好吧,既然他拿著一根鞭子就能對付一頭老虎,拿著一把刀對付一頭熊大概也不在話下?

想到這一點,長安心中稍微有了些安全感,在後頭閒閒道:“就這般動靜你還想打獵,那獵物得多傻才不會被你嚇跑啊?”

“縱打不著獵物,出來走走也總比悶在屋子裡強吧?你又不肯做些讓我願意留在屋子裡的事。”陳若霖一邊砍著擋路的藤蔓一邊道,所過之處枝葉凋零蟲子亂飛。萬幸出來前他拿了一種味道濃烈的褐色藥汁給長安塗抹外露的皮膚,說是可以防蟲,所以長安才不用擔心被蟲子咬。

她看著前頭男人高大健碩的背影。這是個精力旺盛的男人,而且很明顯,每天不把這過剩的精力消耗掉他就難受,就像二哈不放出去跑到精疲力儘就會拆家一樣。這樣的男人是注定不會安於家宅的。聲色犬馬或許能留他一時,但留不住他一世。他最喜歡的還是這樣披荊斬棘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走不動為止。

除了死亡,沒什麼能讓他永遠停下。

兩人這般走了一會兒,陳若霖忽停下問長安:“你愛吃蛇羹嗎?”

“還行吧。”長安並不怎麼挑嘴,除了少數太過異類的食物不吃,其它都行。

陳若霖彎起唇角,手中刀忽然往身旁不遠處一棵樹乾上一插,然後將那物挑過來,問長安:“你看這條行嗎?”

“我日!”長安乍看到那條被刺中腦袋挑在刀尖,長約一丈,粗若手臂的花蛇,往後跳了一步,瞠目“好大的蛇!”

陳若霖笑得唇紅齒白,瞟著長安道:“這就算大蛇了?看來你真是沒見識過真正的大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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