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鐘羨(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8251 字 9個月前

這一夜,長安思慮重重,四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結果睡了還沒一會兒,身上就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呼吸困難,還有什麼東西在舔她的嘴?

長安倏然驚醒,睜眼一看,一頭紅毛。

“……混蛋,喘不上……氣了,鬆開!”長安推他不開,在他唇間掙紮著道。

陳若霖一個翻身,老動作,自己仰躺著,放她趴在自己身上,鬆開了她。

“你何時來的?”長安強撐著酸澀的眼皮問。

“剛剛。”陳若霖眼睛裡布滿血絲,還意猶未儘地用拇指摩挲著長安濕潤的唇瓣。

“這麼快就都解決了?”

“沒有,老九和老十七跑了。殺了一天一夜,本來還不覺著累,想來這兒跟你說一聲我要出去幾天,結果看到你就覺著困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什麼讓人容易困倦的藥粉?”陳若霖道。

“是啊,忘了我老本行是乾什麼的了?你小心,備不住哪天不知不覺就死我手裡了。”長安挑眉道。

陳若霖笑,長睫眯起月牙兒彎彎道:“那也是你的本事。”

長安想從他身上下來。

陳若霖摟住她道:“彆動,就這麼睡會兒吧。”

“你這心跳得跟擂鼓似的,誰睡得著?”長安捶了他一拳,硬是從他身上下來了,躺到一邊。

“那你給我摸摸頭,中午叫醒我。”陳若霖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頭上,閉上眼睛道。

“我送你的梳子呢?”長安問。

“怕動手的時候磕壞了,放府裡沒帶。以後還是放在你這裡好了。”長安剛摸了他兩下,他的聲音就帶上了濃重的困意。

長安的動作因此而停頓了一下。

這男人在她麵前的改變顯而易見。剛見麵那時,他與她同床幾乎整夜難以入眠,而現在,睡著速度比她還快。

這是否證明,這個男人還存在被調-教成功的可能?暴力嗜殺的性子真的能改嗎?

長安曾經因為覺著他危險而幾度對他起過殺心,但自從了解了他的過去的之後,難以否認,她對他早已沒有那麼重的殺心了。一棵被巨石壓住的草芽兒,想要生存又頂不開壓在自己頭頂的那塊巨石,除了扭曲自己努力從縫隙中探出頭來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讓自己活下去呢?

有些人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善良,不過是吃點無關緊要的虧而已。但有些人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善良,是會死的。

生存是人的本能,在是非未明的幼年時期就開始遭受欺壓□□,他根本就沒有長直的機會。

慕容泓不如鐘羨幸福,自幼沒了爹娘,可他還有如父如母的兄嫂關愛。而這個男人,顯而易見,他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個令他感覺溫暖的人。否則他不會這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殘暴。

她於他而言也不是溫暖的人,她隻是個私心作祟、想要利用他達成自我目標的女人罷了。

她不想傷害慕容泓,即便不愛,也沒必要互相傷害。她也不是那麼想殺陳若霖。那麼,不讓他們兩個兵戎相見,自己又能脫離樊籠的唯一方法,便是在離開之時把陳若霖一起拐走。

隻是他這樣的男人,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奮鬥了二十餘年得來的王位和藩地嗎?

不會願意的。說到底他現在在她麵前之所以能如此放鬆也不全是因為他對她產生了所謂的感情。他是個聰明的男人,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足夠他判斷出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慕容泓身邊了。她需要他的權勢和地位來幫助她抵抗後麵可能會遭受的來自一國之君的威壓。這才是她真正能令他放心的原因。

陳若霖的生物鐘很強大,說中午要起來不用人喊自己就醒了。

“你把動手時間提前了是不是?若不是準備不夠充分,你不可能讓老九和老十七有機會跑掉。”在陪他用飯的時候,長安道。

“你為何不認為是我故意放他們跑掉的呢?”陳若霖問。

“理由?”

“既然要奪權,那就要奪得聲勢浩大。光在榕城悶不做聲的動手有什麼意思?滿福州的追殺,才是我慣常的狩獵風格。”陳若霖笑道。

長安無語。

陳若霖又道:“這幾天就彆去榕城了,氣味不好聞。”

“你殺了多少人?”

陳若霖想了想:“不知道,反正陳氏男丁應該差不多了吧。”

“並不是每個陳氏男丁都能對你的王位造成威脅。”長安道。

陳若霖聞言,停下筷子看著長安:“你覺著我殺得太多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在殺人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每個陳氏男丁甫一出生,都能上族譜進祠堂,獨我不能。隻因我生來紅發碧眸夷人之貌,他們覺著我玷汙了他們陳氏高貴純潔的家族血脈。就連我十五這個排行,據說也是我娘當初苦苦懇求我父親,才準我用的。我是唯一一個從出生開始就被整個家族嫌棄的男丁。我就想知道,當整個家族就剩我這一個男丁時,我父親,還有那些德高望重的家族耆老,他們到底還嫌不嫌棄我?”陳若霖說這話時,眼中是帶笑的,看不出一絲憂傷的笑。

“他們不會嫌棄你,他們隻會恐懼你。”

“無所謂,我就想看看他們那時候的表情而已。至於他們心裡怎麼想,我不在乎。”

長安夾了一塊魚肉給他,繼續問道:“那女眷呢?也都殺光了?”

陳若霖皺眉:“記不清了。”他左手揉額角,“殺人就像梳頭,大部分都服帖了,就那幾根頭發支棱著,看著總是礙眼。我全都弄服帖了,你再來問我是哪幾根頭發礙眼,我哪兒記得。”

“好了,我不問了,你也彆想了,趕緊吃飯。”長安道。

陳若霖看她:“怎麼?急著趕我走?”

“你走需要我趕嗎?我若留你你能不走?”長安瞟他。

陳若霖笑著伸手過來捏了下她的臉頰,道:“瞧你那小樣兒。待我掃平福州再回來陪你,趕我也不走。”

他吃過飯之後就走了,長安繼續命人封閉千歲府,同時派人去刺探雲州那邊陶行時的動向。

慕容泓若真的不想讓陳若霖登位,這事他沒法放到明麵上去說,因為畢竟這是福州的內務,他若強加乾涉,會引起其他藩王的警惕。附近他唯一能不走正常程序調動的人唯有陶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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