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沉下眉。
“總之,這張豹橫得很,那京城來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請來的,我瞧著這兩件事都讓人擔心,正好給菀丫頭送東西,就來告訴大人一聲。”馬蘭香說。
陸璘問:“三嬸沒和菀菀說吧?”
馬蘭香搖頭:“沒有,她拖人給我送了袋月餅,我就給她送了些園子裡的瓜果來,聽說她換了新地方,竟然要做東家了,就去那裡看了看,還見到那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姓豐的那……”
她說到一半,意識到什麼,不說了。
陸璘低聲問:“豐子奕也在新鋪子裡?”
“是……兩人一起在安排藥鋪裡的布置。”馮蘭香說。
以前她就聽說城裡有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喜歡侄女,現在才是見那公子第一麵,豐公子對她還真是熱情周到,她十分喜歡,但同時,這陸大人其實也不錯,還是侄女的原配丈夫,她覺得是最合適的,如今不小心提起那豐公子,倒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陸璘沒在這上麵糾結,而是很快道:“這些事,多謝三嬸告訴我,張家再有什麼不對的動靜,你也儘快來告訴我,但不要在他們麵前表露出來。”
馬蘭香點點頭。
送她走時,陸璘道:“家裡糖多,一時吃不完,三嬸帶一包糖走吧。”
說完,丫鬟便將一大包糖放到了馬蘭香手上。馬蘭香連連推拒,但陸璘卻是真
心相送,馬蘭香無奈隻好拿在了手上。
到出大門,捧著手裡的糖包,覺得高興,又覺得為難。拿了彆人的東西,她就覺得應該幫人做事,但菀丫頭的事得她自己決定,自己可不敢亂來,到時候過得不好自己也擔不起這個罪過。
想著這些,又看看手上的糖包,她不由歎息一聲。
說起來,這菀丫頭的好運是來了吧,這一個富家公子,一個當官的,隨便選哪個也不錯……當然,前提是這陸璘真的改好了。
……
陸璘想了很久,確定這兩個京城來的人自己不能大意。
父親早就在信中提醒過他,茲事體大,徐家不會善罷甘休,徐家那位禦史,說不定真會有動靜。
但京城來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會找到張家?找張家又是做什麼?
京城應該不知道張家才對,張家也不會有那個本事去結識京城的人。
就在他疑惑不解時,陸家送來了家書。
又是石全親自送來,家書中沒有像以往一樣說彆的家常,隻有一件事:趙相悄悄派了人來安陸。
父親陸庸在京城是個老好人,長得一臉胸無大誌的溫和模樣、看履曆也似乎碌碌無為,四平八穩,深諳“不做不錯的道理,平衡之術玩得極好,每一派人都不會特彆討厭他。
但如果他真是表麵那麼無用,就不會一路坐上副相了。
趙相秘密派人來安陸,他能知道,可見他在京中耳目之廣。
陸璘將李由叫了過來,一同探討此事。
陸璘查了徐家,奏章遞到京城,也的確如他所想,擁護皇帝的清流黨抓住機會,大力彈劾徐茂,以及整個禦史台。
趙相因此吃了虧,所以派人到安陸來查探情況。
兩人都覺得,他們來安陸第一步,一定是找徐家。
京城人對安陸人生地不熟,當然要找徐家道明原因,讓徐家幫他們了解情況。
那麼,徐家會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他,細數他怎樣不顧徐禦史和趙相麵子,就這樣將徐家一懲到底。
趙相派人到安陸,一是了解情況,二如果能懲戒他一番,自然豪不手軟。
李由說道:“我明白了,是徐家給那兩個京城人指的路,讓他們去找張家,張家對大人恨之入骨,他們要找張家一對對付大人。
陸璘看著他,緩聲道:“民告官?
“對。李由說道:“我朝不禁民告官,而且往往民告官者,若證據確鑿,多半能告成。
“張
大發之死……陸璘沉吟道。
“我想的也是這件事。
陸璘沒出聲,但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話。
李由又道:“當初德安府趙知府是與大人聯名上奏的,也大力支持大人查徐家,我想他們不會去德安府告,而會去……
“江陵府。陸璘說,“江陵府知府,是趙相的學生。
江陵府為荊湖北路首府,那裡的知府衙門也統管治下所有政務。
知道這關係,李由急道:“這可怎麼辦?這他們去告,九成能成功!
說完他不知想起什麼,又緩了緩心神:“不過,如果大人在京城沒人,那還難說,但大人是陸府的公子,又是前王相公的學生,就算是趙相也不敢下手太狠,又是這麼一樁小案,所以大人頂多是降級,或是在這安陸任上多待兩年,倒不會有什麼大事。
李由鬆了口氣,陸璘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李由見他這樣,問:“怎麼了,不是這樣嗎?
“是這樣。但……
陸璘緩緩道:“兩方相爭,講究妥協與平衡,大家要達到一個並不那麼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