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因錯愕不已。
她就是出門打個醬油,怎麼突然就跟一個人抱在一起了。
遲繹身材高大,渾身的肌肉也很結實,扣在她腰間的兩隻手力道並不很重,卻讓人有種無法掙脫的禁錮感……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煙的味道,拂過她耳旁的呼吸也略顯急促。
幾秒了?
她好像忘了數。
與此同時,遲繹把眼睛閉上了,靜靜地感受著生平第一次認真的“擁抱”。
懷中的人很纖瘦的,但身子很軟很軟,腰很細。她的頭發散發出一陣洋甘菊味道的清香,不知道是哪個牌子的洗發水,非常好聞。
遲繹習慣性地在心理預期了一種不適感,然而它意外又不意外的,並沒有出現。沒有反感、沒有排斥、沒有無法呼吸,沒有想退後、逃離。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種完全陌生而新奇的感覺,身體和大腦正因為這種感覺而迅速亢奮起來。
亢奮,甚至是……騷動。
原來他不是完全不能觸碰女人,這個世界對他還是仁慈的,給他留了一個例外。
遲繹的心跳越來越快,咚咚咚地撞擊著他的胸膛。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胸前有兩塊什麼東西硬硬的,有點涼,略硌,總之不是女孩的胸部應該有的觸感。他雖沒正經抱過女人,但這方麵的常識還是有的。
這東西好像是……醬油!
……她什麼時候把醬油抱上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遲繹就被紀因輕輕推了一下,“遲繹,十秒到了。”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他裝做聽不到不肯鬆開雙手,還越發收緊。她隻好提高聲音抗議並掙紮,“你快放開我啊。”
“有醬油隔著呢,能不能多十秒。”
紀因愣了一下,很快拒絕:“不行!”
“五秒。”
“遲繹!”
他耍無賴當聽不到,繼續耗時間,最後還是被紀因猛一下掙脫開。
夜風輕輕拂過。
淺淡的月色下,他看著自己唯一能觸碰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氣。
*
紀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11點了。
站在門外,她輕輕籲了口氣,擁抱的觸感猶在,她的心還在怦怦地跳。
雖然剛才有醬油隔著,但也已經是她跟男生最親密的一次接觸了。
她輕手輕腳地開了門、換拖鞋,然後往奶奶的房門看了一眼,房門關著,她大約已經睡了。
紀因把醬油抱到廚房,看壺裡沒水了,怕奶奶晚上沒熱水喝,她用燒水的壺接了些水,擱到了底座上。然後她就守著壺,呆呆站了會。
幾分鐘後,紀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根本沒按水壺的開關。
“小因。”
紀因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奶奶站在廚房門口。
“這麼晚上哪去了啊?”紀奶奶眼裡滿是關切。
“哦,寫作業的時候聽到你咳嗽,我就去給您買喉糖了。順便買了兩瓶醬油。”她從外套口袋裡取出喉糖,“奶奶,你喉嚨還難受嗎?”
“沒什麼大事。”紀奶奶接過喉糖放下,倒是握住孫女微涼的手,“我看你好像9點多就出門了,怎麼快11點了才回來。馬上就入秋了,晚上外麵可冷呢。”
“……我在路上碰到了同學,就、就聊了一會兒。”紀因低著頭,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那快去休息吧,明天還上學呢。”
“嗯。”
等水燒開,紀因回到房間,上了床。
今天沒有像以往那樣很快入睡,她趟了好一會兒都沒睡著。滿腦子都是遲繹把她拉過去抱住的場景,臉頰還在微微發燙。
那麼突如其來的請求,那眼底糾纏著的莫名情緒……
他明明不能接觸女生,又為什麼要這樣做,還不肯鬆手。
這個人到底想乾什麼啊。
*
第二天,紀因來到學校,剛拿出課本準備上早自習,陸雨婷來了。
她正猶豫要不要安慰下她,又擔心這樣的問題有些敏感,一抬頭,隻見陸雨婷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一點事情也沒有。
“昨晚沒嚇到你吧?”陸雨婷問。
“沒有,我還好。倒是你,昨晚後來……沒事吧?”
陸雨婷瞟了眼前麵趴在桌上補覺的程天野,小聲說:“沒事,昨晚小事件。我跟他就是這樣的,不吵不死星人。吵完就合好了。”
“你們……又複合了?”
“哈哈,也不是複和。隻是合好了,他想得美。”
“……”
“對了。”陸雨婷想起什麼,興衝衝地問,“昨晚遲繹送你回家了吧?程天野說他對你不錯,不像對彆人。”
“……可能因為我媽媽跟他媽媽是好朋友吧,轉學的時候,媽媽托他家照顧我。”紀因想了想,說。
話音剛落,遲繹就拎著書包進來了。一身藍白校服,一頭黑短碎發,手隨意地插在兜裡,在晨光下看起來很是神清氣爽。
紀因的目光跟他碰上,對視了一秒,她有些不自在地挪開。
遲繹則是嘴角懶懶一勾。
一早來補覺的程天野正好醒了,一抬頭就看見遲繹春風滿麵,走路都帶風。睡眼惺忪的他往後一瞟,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等遲繹坐下,他立刻扒著他的肩膀問:“昨晚有好事啊?”
遲繹瞥了他一眼,“什麼好事?”
“沒好事你大早上跟朵向日葵似的?”
“管那麼多。”他白了他一眼。
程天野收了這記帶著一絲甜蜜氣息的白眼,忍不住嘿嘿直笑,又壓低了聲音道:“操,有了新歡忘了人家這個舊愛了。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