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遲繹回過頭來,目光溫柔地看著紀因,道:“就這麼說定了啊。我給你補課。”
“……”她毫無辦法地避開他的視線,隻求他先放開她。
某人看她沒說話,隻當她是默認了,於是垂下按在她身側的一條胳膊。紀因忙鑽了出去。
遲繹也回到座位拎了自己書包,然後敲敲陸雨婷的桌子,“明天開始,我換到你的位置。”
“啊?”陸雨婷一臉懵,“……位置也要換啊?”
雖然隻是前後排互換,但她有點不舍得,跟紀因同桌挺好的。
遲繹給了程天野一個“你女朋友你搞定”的眼神。程天野立刻心裡神會,“陸雨婷,你什麼意思啊,不想跟我坐?”
“這不是明擺的嗎?你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臥槽,你以為當老子的同桌那麼容易的麼……”
遲繹懶得聽兩人拌嘴,追紀因去了。
*
與此同時,方瑤正在安慰滿肚子妒忌、委屈、憤懣的周子晴。
“子晴……你彆難過,遲繹肯定隻是一時新鮮而已。”
周子晴沒說話。
從小到大,不論是家世、相貌、成績,她都是周圍人中最優秀的那個,是被眾星捧月的那一個,從來沒有嫉妒過誰。
但是今天……她終於明白了嫉妒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並且,她感到了慌亂。
她從小喜歡遲繹,知道他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女人後,她曾經一度絕望過。她空有近水樓台的優勢,可似乎注定得不到月亮。這種宿命的悲觀讓她大哭了幾場。
不過在後來的某一天,哭著哭著她就又想通了。不管他喜不喜歡女人,他始終是要結婚的。沒有人比她更早遇見他,沒有人比她跟他的關係更親近。
這樣看起來,似乎他能選擇的結婚對象,隻有自己。
還有一年多他們就高中畢業了,上了大學他們就可以訂婚。她早就計劃好了,到時候她就跟父親提,兩家的關係那麼好,遲家一定會同意的。
可沒想到,如今竟突然冒出了個紀因。
“子晴?”方瑤嘗試地安慰,“你彆難過啊,或許,或許遲繹他可能隻是同情弱者而已。”
周子晴頓了一下,“同情弱者?”
看她終於有了反應,方瑤繼續道:“嗯,對啊!你想遲繹成績那麼好,怎麼可能看上成績那麼差的紀因,我覺得他肯定是閒的無聊,看她可憐才會想幫她吧,肯定是三分鐘熱度而已。而且紀因那麼蠢,肯定沒兩天他就會不耐煩了。”
沉默了片刻,周子晴想到了什麼,說:“是啊,肯定是這樣的。你彆看遲繹表麵很冷,但其實他內心善良的。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有一隻狗叫恐龍麼,那隻狗原來是流浪狗,他撿到的時候都快病死了,是他把狗送去醫院治好的。”
“嗯嗯!對啊,所以他肯定是把紀因當成當年的流浪狗了!”
周子晴聽著,輕輕出了口氣。是啊,紀因應該就跟狗一樣。
她犯不著緊張。
這周末還有兩家的聚會,到時候她又可以和遲繹獨處了,應該高興一點才是。
*
紀因剛離開教室不久就被遲繹追上了。
她不想跟他一起回家,可他就這麼厚臉皮地走在她身邊,也不管她願不願意。
“你……能不能自己走。”
他痞笑,“我自己走呢啊,也沒讓你扶。”
紀因無奈。兩個人家離得近,回家是同一條路。她也不能趕他走。
如今已是十月末,天黑得早。此時道路上夕陽的餘輝已收儘,街燈剛剛亮起。秋天蕭瑟的風帶著些許涼意。
他們離開學校不到十分鐘,陰沉的天空就下起雨來了。
“日。”遲繹低罵了一聲,忙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遮到她的頭上。
“不用了……”紀因想拒絕,他自己還淋著雨呢。
某人隻道:“先彆說話,快走。”
雨越下越大,半大不小的雨點在夜色與路燈光中落下,淅淅瀝瀝鋪滿了整個城市。B市很少在這個時節下雨,大家出門大都沒帶傘,此刻便都顯得很狼狽。
遮在紀因腦袋上的校服很快濕透了。
“這樣不行,先躲躲吧,跟我來。前麵有個地方。”遲繹說。
兩人就近躲到一個汽車修理店的屋簷下。
屋簷並不窄,隻是洗車店快關門了,卷閘門拉了多半,店門口外堆滿了待洗的車。再加上避雨的人多,空間就變得很小。他們隻能在車與車之間的縫隙裡站著。
雨越下越大,此時還不斷有跑來避雨的人,越來越擠,耳旁都是一聲聲的“擠擠,謝謝啊。”
紀因隻能儘量地往裡靠,一直靠到了最裡麵。
遲繹怕人擠到她,於是用自己的身體把其他人跟她隔絕開,儘量給她留出一個相對舒適的小空間。
雨夜,燈光昏暗,空氣很潮濕,氣壓也很低。擁擠的空間裡,紀因幾乎一抬頭就能碰到遲繹的下巴,他身上洗衣粉的清香立刻湧入了她的鼻尖。
旁邊的人有互相認識的,湊在一起聊天。獨自躲雨的,要麼就是打電話,要麼也在癡望著雨簾。
“冷嗎?”他垂眸輕問。
下雨後氣溫似乎低了很多,再加上兩人的衣服都被打濕了一些,涼意倏然就加強了,直竄入人的骨髓裡。
紀因其實有點冷,但搖了搖頭,“還好。”
剛說完,她動了一下,手不小心碰到了遲繹的手。
他輕輕皺了下眉,小聲問:“還說不冷,手這麼涼?”
“我沒事的。”
因為打小父母疏於照顧,所以紀因的體製偏弱,一到秋冬季節手腳就容易冰涼。再加上她的月經應該要來了。
他想了想,把濕透的校服外套丟到一旁的車尾箱上,手往身上沒淋濕的地方蹭乾了,又嗬了熱氣暖了暖,搓了搓。然後手伸到她垂落在身側的手邊,握住。
被一股暖意驟然包裹,紀因她怔了一瞬,立刻想要掙脫,他卻是握得更緊。
一抬眼,是他凸起的喉結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你乾嘛啊,我不用……沒事的。”她有些局促地小聲說,怕周圍的人看到,忙覷了一眼。
“暖了我就放開。”他固執道,“你隻當是個暖寶寶。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