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萬一的萬一,尤金接納了真相。先不說這孩子可能受到的精神衝擊,盜星索也不會再留著尤金這條命。
預言中斬神的騎士,不能太早擁有立場。
諾爾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那位大人從未提過“拉攏尤金”,這件事上,他們維持著無言的默契。
“你配不上女神的仁慈。”
尤金的眼中多了些血絲,長劍又使了幾分力,“既然你堅持選擇萬物的敵人,我會把你的手臂卸掉,強行送回神殿——”
下個瞬間,他麵前強光一閃。佩因特不知所蹤,他的劍刃揮了個空。
尤金立刻認出了那種魔法波動。該死,那是短距離傳送魔法!
這種道具非常珍貴,八成是魔王軍隊提供的。換做平時,他不會錯過發動道具的小動作。佩因特肯定知道這一點,才故意胡言亂語激怒他。
……又讓那家夥逃跑了!
尤金做了個十幾個深呼吸,才成功調整好麵部表情。
為什麼不戰鬥?
這次他故意隻身前來。“支配者”沒有解封,這意味著戈弗雷·佩因特能夠與他一戰,勝算還不小。
如果佩因特真的與魔王合作,“殺死尤金·麥洛伊”才是最合理的選擇——就算不考慮誅殺偽神的預言,殺死象征著神殿的騎士團長,也絕對是大功一件。
尤金如何都想不通,到了現在,他仍然無法看透那隻笑眯眯的老狐狸。
……佩因特,你究竟在想什麼?
葡萄領城內,將軍的秘密會客室。
“教育年輕人真麻煩啊。”
佩因特一屁股坐下,呻.吟著按壓手腕,“不能放著不管,不能管得太死,還要擔心被外頭的家夥帶壞。真是一門複雜的學問……”
“那是你的煩惱,我通常會把不聽話的家夥殺掉。”
將軍翹著腿,愉快地品嘗下酒乳酪。如今她穿得簡單乾練,兩條結實的手臂暴露在外,那雙鑲著寶石的手套無影無蹤,反倒是酒杯邊多了把珠寶裝飾的匕首。
那匕首散發出毒藥和鮮血的味道。
“你就沒有問題想要問我?說真的,你的適應速度快得驚人。”她又衝他擠擠眼,炫耀著自己大小一致的正常眼睛。
“沒有提問的必要。除了那一位,彆人做不到這樣的事。”
佩因特依依不舍地掏出錢袋,“今天的午餐恐怕要麻煩您了,我本來想帶鹿肉當見麵禮來著。”
你的反應可真是沒意思,不愧是眾生平等的神父大人。?_[(”
將軍聳聳肩,從錢袋裡隨意抽了幾枚銀鉤。“鹿肉我這有,你湊合著吃吧——樂土那邊來了消息,我會通知你。”
“謝了。”佩因特端起茶杯。
他的茶還沒碰上嘴唇,一個火圈就在會客廳中央張開。
火圈開得非常小,比人臉大不了多少。一股奇妙的力量環繞著它,佩因特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動。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火圈彼方。
“我需要香料、鹽和糖。”諾爾壓低聲音,活像在做什麼不法交易,“還有美好祝福的甜點,越多越好。”
“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自己創造?”坎多撐著火圈,非常不滿地抗議。
“因為製造金子最省力,諾爾還有其他工作。”伴隨著忒斯特的嘀咕,一隻手穿過火圈,用力戳了下蠟燭。蠟燭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不再吭聲。
目睹一切的佩因特:“……”
還是當沒聽見吧。
“您好,佩因特先生。”
發現佩因特後,諾爾把火圈扒大了點,“抱歉,之前我們轉移得太著急了,沒來得及通知您。”
“我們現在的位置比較……呃,特殊,不方便接待漂流傭兵團。如果您在意這一點,留在將軍這裡就好。”
“那就這樣。”佩因特微笑著點點頭。
看來對麵還沒有明確的作戰計劃。沒關係,他可以等。
接下來,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將軍看了看兩邊,突然起身:“我去下令準備物資。”
“看來您有悄悄話要說。”佩因特抿了口茶水。
“是的。”
將軍離開房間的當口,諾爾立刻開口,“恩彼利克·阿爾瓦是盜星索的化身,請您小心。”
佩因特的動作頓住,緊接著猛烈地咳嗽起來。諾爾有點抱歉地看著他,緩緩縮回腦袋。
就算佩因特先生不再信奉生命女神。“曾為生命‘女’神證婚”“曾去生命‘女’神家吃飯”這些事,估計還是會給他帶來不小的打擊。
“差不多就這些,剩下的之後再——”
“等一下!”
眼看諾爾要離開,佩因特連忙開口。他起得太急,茶水打濕了長袍下擺。
“等等,大人。您先告訴我,如果那家夥是盜星索的化身,那艾芙拉女士和兩個孩子……”
“現在還不知道。”
說到這裡,諾爾的情緒有些低落。“您放心,我們不會草率行動。”
沒錯,不久之前,“狩獵盜星索”的討論出現了瓶頸。
沒人知道為什麼盜星索的化身會組建家庭。
索羅提出,沒準艾芙拉女士是盜星索跨越物種的真愛,可以作為突破口。
忒斯特堅信恩彼利克的人性比自己更稀薄,他的家人不過是某個陰謀的組成部分,甚至是後備武器。
幸運的是,大家的結論很統一——弄清事實前,誰也不想貿然動手。
“不如這樣。”
佩因特沉思了幾秒,“祂對我還沒有失去興趣,也不確定我是否知道化身的事。這個時機正好,我再去阿爾瓦家做個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