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斯特隨手擺弄著發梢，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猜你能吸收食物裡的力量……彆那樣看我，這很好猜，你不知道自己吃飯的表情多有趣嗎？”
無論是想到斯溫城主的人形還是怪物形態，諾爾都下不去口。他看看忒斯特，瞧瞧杯子，又向忒斯特看去。
忒斯特笑容淺了些：“安心，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斯溫都不能再算作人類。”
“人們管那玩意兒叫‘追補妖’。就像有的人類死後變成骷髏兵，有的人類活著時變成狼人，也有人類變成追補妖……怪物的一種罷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對獵殺普通人沒興趣。”
諾爾回憶了會兒自己淒涼的屬性值，又想了想散落在外的鄰居們。最終他牙一咬眼一閉，端起飲料往嘴裡灌。
飲料冰爽清涼，甜味恰到好處，完全嘗不出裡麵的血腥味道。諾爾不得不承認，忒斯特確實有應聘廚子的本事。
他剛喝了小半杯，一個怪異的技能出現在了備選表——
【食屍：吞食高智能生物的屍體，隨機獲取一定屬性值；該能力對單個目標僅可使用1次；該能力冷卻時間為7天】
又是《塔赫》裡不存在的
技能，
但它確實有用，
至少讓諾爾看到了拯救屬性值的希望。
他果斷替換掉【負重】，結果【食屍】剛進入技能欄，又一條提示蹦了出來。
【發現本源相近技能，是否對“異端吞噬”、“食屍”進行技能合並？】
【注意：合並可生成新技能，新技能將保留技能本源，其餘變化不定，請謹慎選擇】
諾爾毫不猶豫地選了“是”。
技能這東西，越難取得就越強，值得一賭。
【計算個體特征……技能合並中……】
【技能合並完成】
【墜亡者[初級]：吞噬亡者血肉，隨機獲取1項技能，隨機獲取一定屬性值；該能力對單個目標僅可使用1次；該能力冷卻時間為1天】
【注意：最多可保有3個獲取技能；目標強度越低，獲取屬性值越少】
【※“墜亡者”可隨持有者進化而升級】
好奇怪的技能名稱。
諾爾又讀了一遍，這技能要是翻譯成通用語，意思接近“FALLENLEAVERS”，也不能說是表意錯誤。
進化後的技能非常合他心意——
“高智能生物”的限製條件去掉了，獲取屬性值的間隔從7天縮短為1天。
技能的限製也更加嚴格。【異端吞噬】沒有規定目標死活，【墜亡者】卻多了“亡者”的限製，也就是說，他沒辦法靠咬一口強力敵人來作弊。
要不是之前斯溫城主的尊容太惡心，自己又脆到無法近戰，諾爾真想過這麼乾。
“獲取經驗值”的效果也沒有了。諾爾對此毫不在意——擊殺敵人本身就會產生經驗值，正好先打死再吃掉。
簡直完美。
感謝有你，親愛的瘋修士。諾爾看向忒斯特的目光柔和得要命，要不是忒斯特足夠變態，他差點就錯過這麼讚的技能。
忒斯特被他瞧得噎了一下：“……咳咳，看來你得到了不錯的力量。”
“我沒有收到經驗值增長的提示，斯溫城主是不是還沒死？”諾爾問。既然身份曝光，他不介意直接使用遊戲名詞。
“是，追補妖的生命力很頑強。”忒斯特點頭，“不過他沒幾分鐘了，如果你有什麼想問，最好儘快。”
“等他死了，你能給我續個杯嗎？”諾爾把杯子雙手還給忒斯特，“記住，務必等他死了。”
【異端吞噬】搖過一次技能，和他的【墜亡者】有什麼關係？再來一次！
忒斯特看看諾爾，瞧瞧杯子，又望向諾爾。他的表情有點複雜：“你……”
“嗯？”
“算了，我有預感，我們會很合得來。”
……
破曉將至，借著最後的夜色，諾爾和忒斯特步入女巫的森林。
忒斯特還是像上回那樣悠哉，這家夥心情頗佳，甚至哼起了愉快的小調。相較之下，諾爾顯得格外無精打采。他垂著腦袋，慢騰騰地跟在忒斯特身後。
果然奇跡隻會發生一次，諾爾在心裡瘋狂歎氣。
斯溫城主很快咽了氣，他倆得到了不錯的經驗值，雙雙升到21級。但諾爾再去搖技能，隻抽到了【熬夜】。
算了，這才是他正常發揮，能搞到【墜亡者】算他走了狗屎運。
重要的是，喝完城主特調，【墜亡者】給諾爾的力量、敏捷各加了2點，而且是直接加在削弱後的數值上——詛咒僅要求裝備、藥品增益進行等比例折算，可沒有限製技能。
謝天謝地，他的前途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暗了。
玩偶通傳後，琳恩爽快地答應了與兩人見麵。她換了身式樣簡單的自製連衣裙，脖頸仍帶著那條紅色方巾。
“進來吧，屋裡有點亂，彆介意。”她向他們敞開大門。
木屋內部挺大，看得出琳恩做了一番改造。
她在陽光最好的一側鋪滿藤蔓和乾稻草，做出一排床鋪。長桌儘頭放著一把高木椅，兩側擱著六個木墩。桌上花瓶插著新鮮花朵，木盤子摞成一堆，六套刀叉中混了一雙筷子，盤子裡還有吃剩的骨頭和果核。
桌上摞了幾摞古舊書本，其餘桌麵鋪滿了稿紙。稿紙上滿是機械視圖和剖麵，以及密密麻麻的魔法算式。
哪怕是身為製作人的諾爾，也汗顏了幾秒：“琳恩小姐，恕我冒昧，你之前做什麼工作？”
“宏○集團的機械工程師。不要在意這個外貌，我其實26歲。”琳恩說。
諾爾聽說過這個集團，它在國內相當出名：“你們……還有軍工業務？”
“沒有，但我隻需要知道武器的基本工作原理。”琳恩搖頭，“傀儡女巫有機關天賦，記得嗎？這裡是魔法世界。”
諾爾稍稍安心——說實話，比起龍巢的老少組合，精明冷靜的琳恩反而更能幫上忙。
另一邊，忒斯特已經朝圖紙伸出腦袋，看得津津有味。琳恩也沒介意，她給他們倒了兩杯花草茶。
“坐吧，”她說，“這次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了。”
茶壺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諾爾把已知的情報都分享給了琳恩。當然，除了他自己和忒斯特的事，他隻說忒斯特是獲得玩家身份的NPC。
旁觀者清，說不定琳恩會有什麼好見解。
“原來如此……我有一個猜想，一個疑問。”
琳恩思索良久，她扯過張空白羊皮紙，拿起炭條。
“先說猜想。在我看來，‘玩家’才是最純正的外來者——他們自建形象，自帶係統引導。他們知道這裡是遊戲，還擁有不死之身，這都是了不得的優勢。”
她在紙上寫下“正常玩家：正常登錄遊戲的地星人”。
“我們和這位忒斯特相似，都是後天被賦予了角色。”
“小區居民附身怪物，擁有不完整的玩家權限。忒斯特則以原住民之身獲得玩家身份……他的權限完不完整，目前不知道，他本人大概不願意以死嘗試。”
“
我們沒有得到引導，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和遊戲有關。”
她又在紙上寫下了“漏洞玩家：通過未知方式進入遊戲的地星人；塔赫原住民（僅1人）”。
“我猜這個世界隻需要正常玩家。但係統啟動的同時，我們不知為何被卷了進來。我們隻是係統漏洞產生的BUG……以上是我的猜想。”
琳恩擦擦手上的炭痕，喝了口茶水。
“我的疑問很簡單，為什麼‘漏洞玩家’隻有我們小區的人？”
她抬起頭，看向諾爾，“迄今為止，你碰到四個漏洞玩家，除了忒斯特這個例外，其餘全是悅園居民。”
諾爾攥緊茶杯。
他這個“遊戲製作人”住在悅園，隻有悅園的人被拉到這裡，怎麼看都可疑。
這就是諾爾不願坦誠身份的原因。他擔心部分同胞因此萌生怨恨、內部分裂……甚至直接殺死他。
他確實想儘量幫助同胞，但絕不願淪為某些人的出氣筒。
“還有那兩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神，這裡麵水挺深。好在咱們都能偽裝成人，慢慢打探消息吧。”
琳恩凝視了諾爾好一會兒，突然換了話題，“諾爾，有時間麼？我做了些藥劑，你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還沒等諾爾回答，忒斯特往稻草床上一坐：“你們去吧，我正好小睡會兒。”
琳恩直接把諾爾拉到了木屋外的地窖。
地窖旁堆著不少人偶殘肢，裡麵更加駭人——地窖內無比昏暗，不少人偶部件被懸掛在牆上，桌上擺滿刑具般的金屬工具。這裡似乎是她的工房。
“拿著。”她一話沒說，扔給諾爾一個小紙包。諾爾打開一看，那是一顆真實大小的智齒胸針，牙根塗成暗紅，材質像陶瓷。
【笑不露齒：人偶隱藏的牙齒，讓您像人偶那樣藏起喜怒哀樂。使用方法：牙冠朝上，功能開啟；牙根朝上，功能關閉。※女巫琳恩匠心出品】
諾爾將它彆上鬥篷，他的臉部突然僵化，沒法再做出任何表情。他又將那顆小小的牙齒旋轉半圈，那種僵化的感覺瞬間消失。
“這是？”
琳恩苦笑：“許先生，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那種純靠頭腦的實力派，從不玩辦公室政治。”
句句說中，諾爾隻能老實地點點頭。
“我們這邊是老集團，氛圍很封建。我見過的爛人，加起來可能比你部門同事還多。”
女巫露出嫌惡的表情，“信我，那群大爺玩心眼，可比宮鬥劇狠多了——你這種單純類型，進去倆月就能被坑得骨頭都不剩。”
說到這，她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的人精隻會更多，比起分神顧忌這些，不如直接用道具解決。你反應很快，隻要控製住表情，情況會好很多。”
“多謝。”諾爾把胸針藏到鬥篷裡層。
“順便，你在遊戲組內的級彆應該挺高？該不會是製作人吧。”
諾爾調整胸針的手微微顫抖。這位鄰居太恐怖了，不愧是單槍匹馬存活一個多月的猛人。
琳恩笑起來：“剛才我提到‘漏洞玩家全是鄰居’，你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送你這個？”
接著她迅速收起笑容，“這事確實不宜張揚，你知我知就好。以後再談到這個話題，你就說關係好的同事在《塔赫》項目組。還有，小心忒斯特。”
諾爾停住動作。
“我看不透他。”琳恩言簡意賅，“小心點總沒錯。”
晚了，諾爾惆悵地想。那可是在神殿鼻子底下浪了十多年的“連環殺手”，他們甚至結了婚。
“知道了。先幫我看看這些吧，你是道具專家。”
諾爾拿出龍屍筆記和犧牲之杖。
“這本筆記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得解決它的魔力損耗問題。這根魔杖……我想知道上頭的蠟燭是什麼東西。”
“作為交換，無論你想要什麼情報，我都會解答。”
琳恩掃了眼兩樣東西：“筆記這個好辦，我研究過道具充能問題。魔杖麼……”
摸到蠟燭的瞬間，她的表情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