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時和懷絮回到教室時,休息時間還沒過。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宋鶯時向教室後方退了幾步,在視線碰撞間她隱蔽地伸手示意,彬彬有禮:
主場交給你。
她則站在教室側邊做觀眾。
這個角度像觀眾席,宋鶯時有一瞬間仿佛在用第三視角審視懷絮。
短短兩個月內,懷絮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不同於她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遍體疏離卻難覓出路,懷絮像從浮冰延展出水下的冰山,她有了底蘊與底氣,站在眾人眼前時姿態從容,即使她表情淡淡眉若輕墨,卻蓋不住異於同齡人的沉穩和信服力。
懷絮拍了拍手召集大家,聲音沉靜有力:
“集合,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商議。”
寇冷玉抱著水杯第一個從後方休息區走來,停在宋鶯時身邊:“隊長你說。”
李陶然坐在位置上沒動,很隨性:“直接說嘛。”
陳宛往前走兩步,她沒說什麼,但目光注視著懷絮。
懷絮頓了頓,道:“我們組的編舞需要再改,現在征集你們的意見,如果同意。再去跟節目組說。我們組內先一人一票表態。”
這是她和宋鶯時在路上短促商議的結果,編舞要改,但不能一言堂。
當然兩個人心底都清楚,有這份要把舞台做完美的決心,即使第一輪表態不成功也不代表最終結果,她們會儘力去說服隊友。
懷絮重申:“不是小的改動,大家做好全部推翻重來的心理準備。意味著我們的進度會比其他組慢,需要大家花費很多時間在練習上。”
寇冷玉舉起手,懷絮揚揚下頜:“你說。”
寇冷玉:“改編舞可以,誰來改?能改的比這個好嗎?能證明比現在版本好我雙手讚成。我不怕練。”
李陶然跟著道:“我也不怕,但改編舞好像不能有節目組幫助吧?我們自己來……萬一還不如這個呢?”
陳宛:“我不太懂舞蹈的事,我棄權。”
陳宛棄權,場麵暫時傾向二比二。
宋鶯時觀察局勢,在微妙的平衡間隙發聲:
“編舞我來改。”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她。
宋鶯時本來坐在把杆上,她伸直腿站到地麵上,身形筆直,迎著眾多視線握拳叩擊左肩,嗓音玩笑般道:
“相信我嗎?”
教室內安靜一秒。
寇冷玉忽然蹦躂到宋鶯時身前,簡直要撲到宋鶯時懷裡,還好宋鶯時下意識躲得快。
寇冷玉腳下一個踉蹌,穩住身形哀怨地看向宋鶯時:
“十寶你太傷我心了。”
正在下意識用餘光瞅懷絮神色的宋鶯時凜然嗬斥:
“你能不能像我一樣成熟點。”
寇冷玉:?
寇冷玉迷茫了下,想起現在的正題,嬉皮笑臉道:
“嘿,我剛剛是想說,看在咱們交情上我也得信你啊,改,改他媽的。誰讓我們甜蜜蜜呢,我可拒絕不了你。”
說著,寇冷玉朝宋鶯時飛了個wink。
“……”
感受一道有如實質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宋鶯時後頸發緊,不太敢轉頭看,隻對寇冷玉真誠道:
“你再這樣說話,還不如彆信我。”
寇冷玉:???
小十你是什麼負心漢!前幾天不還說看到我就開心嗎?!
在寇冷玉哀怨委屈又因為美色忍氣吞聲的時候,李陶然左右看看懷絮和宋鶯時,恍然大悟:
“你們兩個說好了是吧?有小秘密了是吧?”
宋鶯時表情微滯,怎麼好好一句話,被全損美顏女王的豐富表情帶出了兩個人有地下情的感覺?
懷絮沒有否認。
宋鶯時把跑偏的思想拉回,怕李陶然心生芥蒂,引起團隊內部不和諧,解釋道:
“我想改編舞,所以先問了下隊長的意思……”
結果李陶然一拍大腿:“兩個粉色最強王者都統一意見說要改編舞?早說啊,我當然沒意見了,我跟著練就完事了!”
粉色最強王者,這還是準備主題曲個人測評時的梗了。
那時候宋鶯時為了渾水摸魚做任務,帶整個A班跑下去跳廣場舞,結果把全春野練習生都帶跑了,現在李陶然提起這個,大家想起那時候的事,互相看看,都笑起來。
懷絮朗聲道:“那麼,陳宛棄權,四票通過。”
懷絮的視線劃過四人的麵容,此時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不同於粉絲那種激發她舞台狀態的注視,隊友帶給她的目光有溫度,有陪伴共勉,更有沉甸甸的重量。
懷絮喉嚨輕輕滾動,向大家躬身致意:
“接下來的一周,要辛苦了。”
她站直身,目光如雪亮利刃,帶著出鞘便要一往無前的決心:
“我們必須在公演前,把舞台完成到最好。”
-
組內表態後,懷絮向舞蹈老師提出大改編舞,這不是一件小事,導演組很快知情,舞台總監親自來跟她們溝通,見證她們的決心後方才允可。
接下來的重擔便移交到宋鶯時身上。
其他人熟悉歌曲的時候,宋鶯時去了空教室,借了個工作人員的ipad,拿著紙筆開始寫寫塗塗。
她筆下的字雜亂無章,甚至隻是一些彎曲線條,真正的化學反應產生在她腦海裡,無數或基礎或經典或炸場的舞蹈動作與走位在她腦中閃回。
但《入眠》才是這個舞台的節奏掌控者。
將歌曲反複聽了十來遍後,宋鶯時丟下紙筆站起身,望向鏡中的自己,伴隨節奏,開始組合動作。
從最初的嘗試、推翻、再組,到流暢、連貫、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