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
陸承嗣挽起袖口,一邊處理著政務,一邊回道。
剛才他字字句句都朝著李賀明的心窩子捅,提完他爹提老夫人,又故技重施把人召進宮,回頭呢,再提提永昭侯滿門威脅一番。
陸承嗣自己都覺得怪過分的。
嘖嘖。
李賀明還討厭什麼來著.......
他一心二用,飛快的回想著之前與李賀明相處的細枝末節。
“陛下,李將軍已經在殿外等候。”
“讓他進來。”
皇帝此刻身上已經換做一身常服,比起朝會時少了些距離感,反而更貼近他本身的年紀。
等到李賀明進來時,就隻能看見皇帝低頭批閱文書的認真模樣。
“臣李賀明,拜見陛下。”
李賀明規規矩矩的跪下行了禮,卻久久未曾得到答複。
書房內一時間隻剩下紙張翻動和毛筆書寫的聲音,皇帝像是毫無所覺般坐在那裡,而李賀明亦是一言不發,就那樣安靜的跪在殿中。
直到半刻鐘頭過去,陸承嗣才舍得抬頭將視線放在跪著的青年身上,他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終於開了口:
“李將軍來了。”
他的語氣親昵,但是卻明晃晃的看著對方,沒半分叫李賀明起來的意思。
李賀明隻是低著頭,注視著紫宸殿地上繁複華麗的地毯,恭敬道:
“承蒙陛下看重,臣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他跪的筆直,落在陸承嗣的眼裡就像是一隻被迫低頭的困獸,也許下一秒就會暴起衝上來——
陸承嗣眼中興致愈濃,索性起身朝李賀明走了過去。
直到那雙繡著祥雲的靴子走入了李賀明的視線,青年方才惶恐的將頭更低了些,渾身緊繃著,像是克製按捺著什麼。
“朕讓你抬起頭。”
李賀明頓了頓,隨後順從的將頭抬了起來。
而陸承嗣那張似笑非笑的麵孔也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單論樣貌,皇帝無疑是極其俊美的,隻是猶如看將死之人一般的冷漠眼神,卻顯得他危險異常。
“永昭侯生了個好兒子。”
新帝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而他的手卻準確無誤的掐住了年輕將領的下顎,迫使李賀明不得不張開了口。
“也長了一個這樣能說會道的舌頭,險些連朕也又要被騙過去。”
陸承嗣毫無溫度的眼神打量其中,居高臨下看著對方開口道。
他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源自戰場上本能的危機感幾乎讓李賀明渾身一僵,就連呼吸都不受控製的急促了許多。
從第一眼開始,李賀明就知道麵前的陛下也是和他一樣重生而來的。
真好。
陛下也還活著。
想到上輩子臨死前被告訴的真相,李賀明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內心叫囂的渴望。
從此刻李賀明的角度看去,他幾乎連少年白皙手腕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那張被他多年所仰視的麵孔變得年少許多,但就連神情的細枝末節,都和李賀明記憶深處那個人如出一轍,讓他打心底的感到戰栗。
青色的血管在這副皇家嬌生慣養的身體裡凸顯著,似乎他隻要靠近一點,就能將其握在手中。
但還不是時候。
他要把暗地裡那些蛀蟲都一個一個找出來……害了李家的,害了陛下的……
李賀明的眼神有一瞬不可言說的晦暗,但又很快放鬆下去,滿臉又變回全然的惶恐和不安。
在戰場上馳騁的少將軍此刻跪在殿中,被人報複般掐著下顎,連那張英俊的臉都漲的通紅,費力的開口道:
“臣.......所說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