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時候,李崢已如脫胎換骨一般,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鐘,幾乎是與歐星灼一起醒來的,簡直就是不跑不舒服。
就是跑步路過早點攤的時候,看著獨自吃包子的沈一雲,那眼神有點嚇人。
可惜的是,這樣天堂般的日子,即便有千般不舍,亦已接近尾聲。
終於,11月20日,下午一點,全體集訓成員,再次集結到了大實驗室。
40來個人,按照隨機抽取的序號,各自站到了自己的實驗台前。
雖然多數人都已經混熟了,但此時卻很少有人說話。
無言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最終的實驗考試,即將開始。
這次考試,一切按正規流程走。
實驗得分,將與初賽理論成績加在一起,排名前13的人,正式成為薊京省隊的一員,12月1日奔赴魯東國決賽場。
至少公開的流程是這樣的,如果有所謂“平時分”,或是胡增武的“主觀分”,那也莫得辦法。
一片凝重之中,李崢,吳數和歐星灼遠遠對了一個神色,都有些難言的焦慮。
旁人隻道他們三個是惹了胡增武,這會兒才知道怕。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在為什麼焦慮。
幾分鐘的沉默後,走廊裡傳來了一係列散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主考官胡增武,領著十來位老師和助教,先後進入教室。
這還是之前矛盾過後,李崢第一次見到他。
胡增武倒也沒看李崢,登台後,便低頭照著稿子複述起實驗考試要求。
“考試時間,三小時。”
“延長時間要扣分,最多不超過4小時。”
“中途如無特殊情況,禁止離場。”
“全程務請規範著裝,戴好手套,使用濃堿溶液時,務必戴好防護鏡。”
“全程禁止與其他考生對話,任何問題請谘詢考官。”
“實驗最終得分,由結果分、操作分、其它分共同構成。”
“最後,請仔細實驗須知。”
胡增武話罷,掃視全場。
“這次實驗,也將決定你們能否進入省隊。”
“如有疑問,現在說。”
頓了七八秒後,見無人說話,胡增武才衝左右打了個手勢。
考試正式開始。
李崢拿到試卷和原料,隻粗粗一掃,就驚得猛一瞪眼。
【由立德粉廢渣法製氧化鉛】
這不是98年的真題麼?
說來慚愧,李崢與史洋共度的那幾天,一起把20年來的國決實驗真題全過了一遍,正好就過到98年,再早一年都不知道了……
可偏偏98年的這個就是最後做的。
至於這道題,看著雖然可怕,但萬變不離其宗。
還是浸出、過濾、轉化、乾燥那一套流程,溶來濾去,都快玩吐了。
沒記錯的話,當時自己做出了83%的產率,史洋是92%。
後麵的滴定和純度測試也很常規,打著哈欠就乾過去了。
現在再做這道題,實在是想失誤都難啊……
外加這兩天跟吳數和歐星灼各種狂飆,如今這這手感正熱,李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即他便如此自信,還是沒敢有大意,動手之前,腦中像以往一樣過了整個流程,試著尋找有危險的步驟。
嗯,並沒有。
沒啥可想的了,開始吧。
李崢加熱等待的時候,不時掃一眼周圍考場,倒不是好奇其它人的進度,純粹是因某件事焦慮。
他也看得清楚,這次考核,比第一次要嚴肅許多,每四位同學身後就有一位考官,實時審視記錄著考生的每個步驟。
胡增武作為主考,這次倒也沒搞特殊對待,整個考場來回巡視著,不時向考官交代一些信息。
現在看來,這麼嚴肅的考試,他大概率也不會搞什麼幺蛾子出來。
接下來的考試期間,有人打碎了試劑瓶,有人提前離場,有人硬做也有人發呆。
那些擦邊拿省一進集訓的人,八成都剛不住了。
前二十名裡,大約有一半人還算比較穩。
當然,他們都沒有李崢穩。
1小時50分的時候,李崢穩穩起身,向身後考官呈交了全部產物和報告。
這位男考官很年輕,大概率是一個研究生助教,接過報告和幾份產物後,快速填寫起分數單,期間連連點頭:“可以,又快又穩,操作分也沒扣,國決加油吧。”
周圍人則一邊暗罵李崢這逼,一邊抓緊實驗。
李崢看著同學們痛苦的表情。
逐漸意識到。
不知不覺。
自己已經一步步的,成為了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也就是林逾靜。
此時,他方才理解林逾靜的苦惱。
與唔的真諦。
沒辦法啊,朋友們……
我也不想做這麼快。
可實力不允許啊。
正當李崢收拾東西準備出去的時候,沈一雲忽然快步衝了進來。
不是跑,是衝。
她一路衝到胡增武身側,抓著講台才算停穩,整個人都明顯失態,明明是和胡增武說悄悄話,卻傳遍了整個教室——
“史洋!史洋掛著吊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