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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圖書館,寒流陣陣。
便是李崢,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倒不是理智上他想通了什麼。
隻是純粹的本能。
雄性動物,最原始的,恐懼的本能。
“那……那就不叫了唄……”李崢吞了口吐沫道,“確實……他倆的物理水平……可能也看不懂。”
“叫,乾嘛不叫。”林逾靜本人卻沒有絲毫回暖。
“不是啊,你不是想和我單獨……”李崢說到此,忽然眼兒一瞪。
此前,他一直在友誼的立場上進行思考,滿腦子都是高手之間的博弈與相惜,因此才會下意識蹦出叫上張小可、江青華一起去的想法。
但如果,林逾靜隻想與自己單獨去的話……
這似乎就……有些越限的嫌疑了。
雖然高中生不應該搞這些事……
但如果是林逾靜非要強求的話……
讓一讓……倒也是可以的。
“原來如此。”李崢恍然大悟,拳掌一擊說道,“好,就我們兩個去,我答應你。”
“??!”林逾靜瞬間炸毛,“我……我才不想和你單獨去!”
“啊?”李崢又愣了。
怎麼又生氣了?
不是這個意思麼?
等等……穩住。
根據自己多年總結的鐵律,女人在生氣的時候,話應該反著聽。
想到此,李崢的邏輯終於又順了,整個人也跟著自信起來。
“不,你想。”他一臉肯定地說道,“好了,口舌之爭到此為止,我懂的,訂票吧。”
“!!”林逾靜死命抓了抓頭,而後一把拍下手機,“大生氣!不看了不看了!”
按照“女話反聽”鐵律,她的意思應該是不生氣,且想看……
但看著現在這個陣仗……似乎又不太像這麼回事。
畢竟,任何規律都是有適用條件的。
比如經典力學,放在微觀尺度上就不太好用。
而林逾靜,似乎也突破了“女話反聽”的規律空間……
此時她整個人,也進入了頭發蓋臉,不可觀測的狀態。
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到底有沒有越限?
這種複雜度的思考,早已超越了李崢所掌握的經典情商範疇……
升級成為量子情商。
以及薛定諤的生氣。
太難了,量子果然很難……
“嘩!”張小可突然推門喊道,“有沒有趁我不在偷偷打遊戲?”
並沒有。
張小可隻看到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趴桌生氣。
一個思維過載呆滯原地。
“師父你又欺負靜靜。”張小可瞬間判定完畢,跑過去抱著林逾靜揉起腦袋,“師父怎麼你了?我給你報仇!”
“唔……”林逾靜隻晃了晃身子,唔唔不言。
畢竟,這種事怎麼言嘛?
張小可隻好怒望李崢:“那你說!”
“我……”李崢揉著額頭道,“我現在腦子很亂,等我再研究一下……”
話罷,他低頭翻起了競賽教材。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將破局的靈感寄希望於物理學了。
老大爺這會兒才走進門,眼見二人的狀態,歎了口氣。
不行了,隻能幫到這裡了。
已經很不合適了,再幫下去,自己怕是要被家長搞了。
……
沉寂之中,李崢加速研究量子,越研究腦子越亂。
裡麵牽扯的數學內容太多了,很多自己還看不懂。
越級強學,感覺果然很不好。
苦惱之中,兜裡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也隨時減速,掏出手機翻看。
【林逾靜:你到底想不想去?】
“哦?”李崢茅塞頓開。
明明自己啥都沒做,她就主動不生氣了。
果然是不能慣著,隻能晾著啊。
學到了,學到了。
他再抬頭望向桌子對麵,林逾靜卻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支著下巴低頭看書。
口是心非。
很好,晾著晾著,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軌道上了。
量子情商去死吧,那個領域是算不出來的,老老實實走經典情商就對了。
李崢當即回信。
【李崢:想啊。】
【林逾靜:說清楚,誰想?】
【李崢:我想。】
【林逾靜:你想和誰一起去。】
這次麵對這個問題,李崢已經有經驗了。
至少他知道錯誤答案是什麼,排除法就對了。
【李崢:我想和你一起去,隻和你。】
【林逾靜:~~~~~】
李崢擦了把汗。
他從未覺得波浪號如此可愛。
穩了,波浪號是最穩的。
【林逾靜:是你說的啊,不是我不想叫張小可。】
【李崢:好吧……我說的……】
【林逾靜:好吧?】
【李崢:對,就是我說的。】
不多時,林逾靜發了兩張電影票電子票根過來。
2月5號,下午3點,長安影院。
【林逾靜:遲到=死。】
【李崢:不一起去麼?】
【林逾靜:!】
【李崢:我家更順道,你兩點先騎車來找我。】
【林逾靜:……】
【林逾靜:7公裡,騎車?】
【李崢:是有點遠,彆忘了打滿氣。】
【林逾靜:要生氣了。】
【李崢:行行行……不騎車了……電影院門口見。】
【林逾靜:遲到=?】
【李崢:死。】
【林逾靜:~~~】
終於結束了。
太難了,還是考試簡單一些。
單純的比拚成績不香麼,葉城主。
……
下午,江青華打來電話,表示醫生囑咐,最好臥床一個禮拜,他怕是要春節後才能歸隊了。
也不知道他長了一個怎樣的痦子,點下去殺傷力會這麼大。
於是,後麵幾天也都是李崢、林逾靜張小可這樣的組合。
日子倒也清閒。
隻是,真正來學習的貌似真的隻有張小可一個人。
李崢和林逾靜更多的時間都是在看閒書,或者搬來筆記本電腦搞些奇怪的事情,甚至沒事兒就出去打一會兒籃球。
隻有張小可,除了遛就是學。
她想玩麼?她當然想。
但還不是時候……
張小可看著窗外投籃的李崢和林逾靜,眯眼咬牙。
玩是吧……玩是吧……
我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天道酬勤!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
除夕到來之前,李崢為張小可和徐夢溪列出了最新的學習計劃,以及兩斤習題,這才敢放長假。
值得一提的是,徐夢溪班裡有些人得不到李崢的軟件,轉而去向徐夢溪借題複印,以為這世上真的有什麼秘籍,拿來練就是了。
即便徐夢溪再三解釋,這是純粹的個性化提高,那幾位也依然不信邪,就是要跟著徐夢溪,徐夢溪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李崢倒也懶得管這種事。
反正下次模擬考,怕是又要哭死幾個了。
……
除夕夜,老李家難得團圓,集體去了爺爺奶奶家聚餐過年,因為老老李隻有老李一個孩子,人比較少,也比較靜,整晚都很核心,九點來鐘老人差不多該休息了,一家人便也提前告辭。
但初一上午的聚會,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說到底,李崢討厭春節。
一方麵,春節放假了,不能去學校,以前還允許放鞭炮,劈劈啪啪此起彼伏,學也學不踏實,睡也睡不好。
另一方麵,他討厭家庭聚會。
倒不是不願意孝敬老人,孝敬老人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做的事,他偶爾放學早都會騎車去爺爺家或姥爺家吃頓飯,聊聊天,代父母問候一下,是很日常的事情。
而在真正的大型家庭聚會中……麻煩的並不是老人,老人都很和諧。
麻煩的是父母那輩的某些人。
再具體一些,就是姥姥家的某些長輩。
從李崢記事起,每次這樣的家庭聚會,都是一次軍備競賽。
“你給崢崢報xx班了沒有?”
“哎呀那個班兒都沒報?那還怎麼進xx小學啊。”
“xx中學有個xx考試,就在昨天,我們家xx考了……”
“崢崢沒去?我特意打電話跟你說了啊。”
“崢崢這次期末考的怎麼樣啊?學習這麼努力怎麼也進前三了吧?”
“哦哦……第四也不錯,我們也才第二,對了崢崢那個是什麼學校來著?”
這種對話,就很煩。
而且問話的還是長輩,不得不笑顏相對。
人外有人,全天下有的是吳數、歐星灼、史洋、林逾靜那樣的狠角兒。
揪著自己家裡這幾個人有什麼可比的……
今年,這個煩惱依舊。
隻是,在去姥姥家的路上,老李剛一發動車子,寧兒就嘚瑟起來了。
“我跟你說李毅,今年我誰的麵子也不給。”安寧揉著兩邊的太陽穴,似乎正在蓄力“誰再敢跟我廢話,我就拿李崢的獎狀糊他的臉。”
“哎……一家人……不至於,不至於……”李毅開著車勸道,“你那幾個姐姐也沒惡意……就是分享一下教育經驗……”
“那就對著分享唄。”安寧捋了把劉海兒哼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們不提,我也不提,誰再陰陽怪氣,可就彆怪我了。”
“姐妹之間,怎麼就這麼大仇呢……”李毅搖著頭道,“你也是……你彆墮落到她們那個水平啊……你水平擺在這裡,理她們乾嘛。”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安寧就更氣了。
“就是我水平高,她們比不過我,就拉著李崢比來比去。”安寧扭了扭後視鏡,對著後排的李崢道,“瞧給他欺負的,小時候每次要來姥姥家都哭。”
“我沒有……”李崢咽了口吐沫,“隻是單純的不爽……”
“你哭過,我記著呢,你哥有樂高,你沒有,就哭了。”
“我喜歡過樂高?”李崢滿臉問號,“我要哭也是因為他有配套輔導書,我沒有吧?”
“反正差不多意思。”安寧狠狠點頭,“兒子,氣都是自己爭出來的,你是好樣的,今年如果再有人廢話,咱們不用忍。”
“……我無所謂的,耗時間就是了。”李崢看了眼手機,“就是下午兩點要走,有彆的事情。”
“這麼早?什麼事?”安寧問道。
“哎哎哎!”李毅忙抬手笑道,“彆管,都是成年人了,彆管。”
安寧當然從老李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先是驚訝,再是釋然。
沒辦法,學習好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嘍。
不到10點,一家人踏入了安寧娘家的大門。
安寧與她的兩位姐姐,隨老母進廚房包餃子。
老李則與他的兩位連襟,李崢的兩位姨夫,陪著老丈人坐而論道,探討世界局勢。
世界局勢,說來很大,其實他們90的時間是在罵鎂國總統就對了。
這一點,中鎂兩國民眾倒是完全統一了。
感謝總統,為億萬家庭聚會提供了口糧,自從他上台後,再也不會冷場了。
李崢則與表哥表姐聚到了小臥室。
雖然不適應他們的母親,但李崢與他們的關係一直是極好的。
聊得來就不說了,最重要的原因是。
他們學習是真的好。
表哥羅俊哲,就讀於師大附高三,985穩如狗。
與大多數學霸不同,他是分頭眼鏡男,發型一變,靈氣儘顯。
表姐何纖去年考入薊京化工大學,還是王牌專業化學工程。
雖然也是戴眼鏡梳馬尾,但比沈一雲學姐,要瘦很多,很多。
多年來,他們一直都是比李崢學習好很多的大哥大姐。
隻是……
每次三個人湊在一起。
都絕對不會討論學習話題。
小臥室內,表哥羅俊哲把門一關,便曖昧地打量起表姐何纖:“說說唄,進展到哪一步了?”
“什麼啊……才剛開始……”表姐呼扇著手罵道,“可彆告訴我媽啊,不然她得盤問我一天,什麼哪兒的人,家裡乾嘛的,幾口子人什麼的,能給我煩死。”
“這個我信,大姨確實比較可怕。”羅俊哲湊過去搓手笑道,“我就關心帥不帥……來來來,來張照片審審,渣不渣我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