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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崢雖妙,但除李崢和林逾靜外的所有人都是大不妙,甚至連開口質問的閔建中自己都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三十年的工作生涯,足夠讓閔建中遍曆大大小小的矛盾。
有學生間的矛盾,有學生和導師間的矛盾,有教授和學科帶頭人之間的矛盾……
眼前這次,其實還算不上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難抉擇的。
一位是成果斐然,眼看要寫進教科書的團隊領袖李崢。
一位是聲名在外,幾乎要成為薊大招牌的學術領袖楚佑華。
閔建中開始後悔當麵問出那個問題了。
同時,一股悶氣也鼓在了胸中。
整整半天,一上午的調查。
竟沒一人提到李崢與楚佑華之間有過矛盾。
反而在此時,用眼神默默告狀。
閔建中第一時間瞪向了鐘平。
這物院還是不是你管的??
連換鎖這件事你都查清楚了,楚佑華的事你不知道?
鐘平滿麵茫然。
他是……
真的不知道。
不僅不知道楚佑華的事,甚至連現在閔建中為什麼瞪他他都不知道。
他一個搞高能物理的也不是上帝啊!
退一步說,薊大又搞不起對撞機,他手上的那點資源連楚佑華的一半都不到,明麵上的事情他當然能管,可這含蓄的事情他想管也使喚不動啊。
在這玄妙的尷尬一刻。
劉奇啃了口老牙,硬是挺了出來。
“閔校長,關於解其紛的調動,還有換鎖的事情……”
“全部都是我的決定。”
魯東升雙拳一攥,也跟了上來。
“我也有責任。”
“既判斷錯誤,又一意孤行,耽誤了科研,也寒了學生的心。”
二人雙雙頂上,硬是把那些眼神的焦點拉了回來。
“嗯……”此刻閔建中也長長沉了口氣,“這件事,你們儘快以書麵報告形式提交上來,下午校領導班子會進行討論,做好心理準備。”
二人顫顫點頭,不再多言。
閔建中隨即轉望李崢,不敢太肯定地說道:“那麼,這件事就交給學校處理吧,請相信學校,一定會給解其紛老師,給學生團隊一個公正的結果。大家沒什麼異議的話……”
“唔!”林逾靜猛一抬手。
“…………”
全場驚愕,繼而慌張。
包括李崢也在慌張。
從頭到尾一聲不吭,怎麼突然就“唔”起來了。
林逾靜被所有目光直視,自己也慌了,趕緊又指了指李崢:“他……他有異議!”
“我有異議?”李崢一愣,感受過林逾靜桌子下麵手上的掐勁兒後,終是一笑,“好吧,我有異議。”
閔建中喉頭的老血再次泛了上來。
這他媽也行……
全場的注視下,李崢冥思苦想著開了口。
“還是那句話,很感謝學校的關注了。”
“閔校長親自委身來解決這些小事,我們也受寵若驚。”
“對於學校的處理,我們自然也是有信心的。”
“隻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李崢用力地擰起抬頭紋望向閔建中,“如果眼前這些情況隻是部分事實,沒有挖掘到導致問題的核心,那麼所謂公正的處理又有什麼意義呢?”
話罷,他淡然掃向眾位師長。
“諸位老師,以我的身份和對世界的理解,是不配在這裡讓諸位老師聽我說話的。”
“在此贅言,也不過是說些諸位老師都心知肚明,卻又不方便開口的話。”
“簡言之,自我入學之初,最關注的始終都是‘環境’二字,我因此儘量多地與人合作,並大方地送上一作、二作、通訊作者,我希望能讓有水平,有誠意的學者、學生,得到他們應有的東西,從而讓整個環境進入更良性的循環。”
“至於所謂課題、靈感、理論。”
“容我狂傲一言——魔角理論僅僅是個開始。”
李崢說話的同時,眼中逐漸蕩出魔性。
這股魔性逐漸覆蓋了帥逼與天才的光環。
真正的他出現了。
“我還有很多東西,解其紛老師也還有很多東西。”
“今天開始,必定會更有多的實驗區域驗證魔角理論中的‘隧穿路徑’,這就像是一個個錨點,將幫助我們確定數學坐標,從而在解其紛的海量研究中,精準定位出正確的那部分。”
“未來的一年,全世界的科研機構將全速運轉,提供海量的數據以幫助我們更快的定位。”
“這個過程中,很多量子理論會麵臨補充或重構,其影響力也必然會突破物理學,向各個學科展開輻射。”
“這是我們未來研究的第一條線——充分挖掘解其紛的成果。”
“而我本人,對於跨學科研究有一些小小的心得,主要研究致力於開啟第二條線——全方位展開跨學科合作,合作中我也將繼續貫徹自己的意誌,水平與誠意將是我對合作對象的第一參考要素。”
“在此之外,我不在乎合作對象有多少資源。”
“反正,我的名字就是最大的資源。”
說至此,李崢緩緩攤手,魔性一笑。
“正如現在。”
“我的名字從未出現在第一位。”
“但大家第一反應也都是在找我,不是麼?”
這個瞬間,李崢不再有任何掩飾。
每個人都在他魔性的眼神中讀到了兩個字——
學閥!
光天化日之下,頂天立地的學閥!
的確,這三篇魔角論文,他的名字不僅沒有寫在第一位,甚至還缺席過。
甚至那篇最轟動的《魔角理論》,其順序排列根本就是這樣的——
解其紛。
歸見風。
林逾靜。
李崢。
楊振華。
但無論怎麼排列組合,無論姓名出現與否。
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隻有“李崢”二字。
解其紛=李崢(之師),林逾靜=李崢(之媳),歸見風=李崢(之……之子?),甚至就連周毅都=史洋≈李崢。
這他媽不是學閥是什麼!
李崢感覺氣氛不對,忙擦了擦嘴往回收。
“扯遠了……”
“以上這些,是在解釋一個諸位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我沒與物院合作。”
“攔在我與物院之間的,一定不是那把鎖。”
“把鎖換回來又怎樣,把那個實驗室送給我又怎樣?”
“就算把劉奇老師也調到子公司,就算給我再多的聘書和經費,又怎樣?”
“該不合作,一樣不合作。”
“該合作,就算他被擠到薊大博通的收發室,我也一樣合作。”
最終,李崢與閔建中遙遙點頭。
“以上言語,我起初並不準備說,太過冒犯也太過令您尷尬。”
“但其實我說與不說,都會這樣做,今後涉及凝聚態與量子實驗的研究,都將繼續與菁華、中科相關實驗室展開合作,實際上他們已經在立項了。”
“我有脾氣,但這件事最終與脾氣無關。”
“望您理解。”
話說至此,已經相當於在點艸楚佑華了。
凝聚態……量子實驗。
就差站上桌子指著他罵了。
至於楚佑華本人。
這汗早就擦不過來了。
有趣的是,當他正麵成為唯一焦點的一刻……
量子眼神反而消失了。
沒有人真的看他了。
在這漫長與詭異的氛圍中,倒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開了口。
張琪教授不輕不重,不緩不急說道:“各校有各校的重點,友校合作再正常不過,哪邊方便,哪邊人配合起來更通透,選哪邊就是了,不必有任何壓力。量子實驗方麵我或許了解有限,但……”
老教授說著話鋒一轉,衝李崢猛點頭道:“但在理論物理方麵,我保證本校的理論物理研究所更為方便,隨時歡迎來討論、學習,至於我們這邊的水平與誠意,你大可去問解其紛,畢竟他在這裡呆過五六年。”
“受寵若驚。”李崢忙謙道,“解老師曾經提過您,沈越岑老師也曾經提過您,是我早該拜訪您討論學習的,隻是出成果前我人微言輕,自知配不上罷了。”
“好說,現在我們配得上便是了。”張琪笑著引出右手的中年學者,“這位是現代光學研究所的淩教授,我們總定期討論前沿文章,學術進展,水平與誠意我來擔保。”
“不敢不敢……”旁邊的教授連忙抬了抬眼鏡衝李崢道,“不過專精於光學領域,研究到40歲才發出第一篇natuer,不過庸才,勤勉而已。”
“我才是勤勉而已。”李崢忙點頭行禮,而後搞得像弟弟一樣問道,“兩位老師下次討論學界進展……我可以旁聽學習嗎?”
“那當然一萬個可以。”淩教授說著又引出了他右邊的兩位,“我們一般都是四人討論,和重離子物理研究所的李教授、技術物理係的梁副主任一起,這樣的學習探討怎麼也持續了七八年了,這兩位的水平和誠意指定在我之上。”
“過獎過獎。”
“謬讚謬讚。”
“李崢,這位是天體物理研究所的黃所長……水平誠意屬我們物院第一流。”
“這位是研究大氣和海洋科學的劉教授……”
“李崢,我隻是一個普通研究員,發言隻是想說,你女朋友真可愛。”
“是啊,讓林逾靜同學講兩句吧,怎麼跟中科那幫油鹽不進的人打上交道的啊?”
“唔……”
“你的意思是……少說話多做事?”
“有道理有的道理。”
“今後與那邊的溝通技巧我們還要多請教。”
“唔唔唔……”
……
一時之間,會議室好像成為了大型學習見麵會。
十來分鐘的功夫,除了搞量子和凝聚態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有人擔保水平,所有人都與李崢、林逾靜相認。
雖然離題千裡,但氣氛終究有所緩和,閔建中便也沒阻止,而是借機沉思,順便向楚佑華遞上難以理解的眼神——
【李崢礙tm你哪根兒筋了?】
楚佑華瘋狂擦汗。
【我tm也不知道,丫一上來就開始乾我。】
閔建中又是一瞪。
【他有病啊他乾你!再說他乾你就乾你了,你乾他做什麼??】
楚佑華無辜搖頭?
【我不是,我沒有,隻是他一直在乾我。】
閔建中怒而甩頭。
【好歹做個態度,我儘量圓。】
楚佑華倉惶搖頭。
【彆了吧……我害怕。】
閔建中再瞪。
【來都來了,我tm來都來了!】
楚佑華委屈抿嘴。
【那……那我試試吧……】
李崢本在與物院諸多大佬套近乎,來不及顧及楚佑華那邊。
可莫名其妙地,學資上千上千的漲,這才注意到了局促不安的楚佑華。
【學資:148385→147229↓↓↓】
【學資:147229→146080↓↓↓】
【學資:146080→145361↓↓↓】
哇!
這剛哪兒到哪兒啊!
楚佑華此時也是心一橫,借著這股談笑風生的熱乎勁兒,終於在一個很和諧的時刻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