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衝看見月盈伸出手,似乎在觸摸天上的星星摘,接著又聽見她用孩子般的語氣在自言自語。
“爹爹,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哥哥現在也很好,隻是他很忙,沒時間跟我一起來陪您聊天。等他有空了,我讓他給您賠罪,好不好?”
樹上的月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她仿佛真的相信死去的人會變成星星,她把那顆星星當作了他的父親,在向星星敘說著日常發生的瑣碎。
季徐衝發現她不喜歡抱怨,她報喜不報憂。比如,她哥哥流放在瓊州的事,她便半字不提。
一刻鐘過去,月盈的聲音越來越小。
漸漸的,呢喃聲小到聽不見了。
季徐衝以為月盈靠著樹睡著,怕她摔下去,便從窗邊飛了出去。
月盈將睡未睡間,感受到一股勁風襲來,半睜開眼睛。
半幽半亮的視野裡,一個身著白色常服的男子乘風而來,麵若銀月,色若春華,鬢如遠山之峰,眉如畫卷之勁墨著落。眼中半怒半怨,卻帶著牽掛。
月盈看著他的臉,癡癡地想,這個男人真好看,我一定要嫁給他。
“原來你沒睡著。”
月盈一個激靈便醒了,想起剛才的那個癡念,再看看季徐衝雖俊俏卻自帶威儀的一張臉,不由為自己的大膽而羞愧難當,她竟敢對侯爺有這樣的癡心妄想。
月盈臉紅,垂下眼簾,說:“原來侯爺竟會飛,我還以為……”月盈以為,季徐衝隻是個文弱書生一樣的貴公子,竟沒想到他還會武功。
“還以為什麼?”
“沒什麼,侯爺是以為我睡著了,過來抱我去床上睡的嗎?”
季徐衝繃著臉,耳朵微微泛紅紅,道:“當然不是,我想把你從樹上推下去。”
月盈反而被逗笑,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你倒是推啊,可彆嘴硬。”
季徐衝做出要推月盈下樹的動作。
月盈全身緊繃,用力抓緊季徐衝的手——
季徐衝不由得好笑,還以為她膽子挺大,結果這麼不驚嚇!
原來她沒睡著,害自己白擔心一場。
季徐衝淡淡瞥了向月盈的手,輕拍了一下。
月盈把手鬆開,不敢置信地看著季徐衝飛回了窗戶旁。
“侯爺,你來都來了,何不順便抱我回去啊!”
回答月盈的隻有窗戶旁消失的人,和滿屋子熄滅的燈。
月盈俯身看看樹下,犯了大難。
她爬樹雖厲害,爬下來卻不容易。
從前,月盈都是白天爬樹,或是玉漾讓人在樹下放個梯子伺候著,或是玉漾派懂武功的女先生抱她下來。
月盈若吼一嗓子,玉漾自然會醒來伺候,底下的人也會大張旗鼓的趕來救月盈下樹。
月盈思量再三,選擇自己爬下來。
也不是太高,最多不過是摔一跤罷,疼應該是疼的,大概也不會摔斷骨頭。
月盈閉著眼睛往下爬,因為膽小,動作幅度不大,爬到一半已經沒有力氣。
倘若她大膽往下爬,這時候反而已經平安落地。
月盈往下爬的動作太小,耗費太多的力氣,又因為緊張而手心冒汗,手一滑,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
“啊————”
月盈做好了屁股著地的準備,但預料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她睜開眼睛,發現身體落在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中,原來是侯爺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