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親事(2 / 2)

林嬤嬤見她用完了早膳,要進來給她上藥。

月盈聽見樓梯間傳來的腳步聲,衝季徐衝使了個眼色,蒙上被子,假裝睡著了。

過了一會,她聽見侯爺交代林嬤嬤:“侯府那邊離不開你,嬤嬤今日便回去吧,這裡有玉樣就夠了。”

林嬤嬤聽了這話,喜不自勝,感歎良多。

想想從前,小主子把她當成皇後的故人,對她十分恭敬,甚至在心裡把她當作了長輩對待,沒想到今日卻為了月盈委婉的趕她走。難怪長公主總是擔心主子有了女人之後,就會忘記複仇的事。

林嬤嬤假裝灰心,實則欣喜的歎氣:“瞧奴婢這記性,可見人老了果然不中用!”說著便沒忍住,笑了起來,“您要親自給姑娘上藥也行,可姑娘畢竟年紀小,又是初次承歡,您可不能借著上藥的機會再胡來,否則還不如交代玉樣。”

季徐衝輕輕搖頭,“嬤嬤話太多了!”

“是,年紀大了,難免囉嗦,還請主子恕罪。”林嬤嬤行了個禮,笑盈盈退下。

月盈心裡又羞澀,又煩悶,掀開杯子,睡眼惺忪的朝季徐衝伸手:“什麼藥?我可以自己來。”

季徐衝怕她羞澀,湊到她耳邊,將塗藥的步驟細細說給她聽。

月盈聽完,羞澀得快要哭了,聲音小得如氣音似的:“那就勞煩侯爺了。”

等塗好了藥,她又要睡,卻被季徐衝攔住。

她頭發披散著,身上穿一件鵝黃色的羅衫,下麵穿著茉莉花紋的薄紗褲,隱隱透出吹彈可破的肌膚,分外妖嬈,嬌豔更比從前。

季徐衝原本還想再呆兩天,聽了林嬤嬤的話,又改了主意,道:“你等會再睡,我馬上要走了,先陪我說說話。”

月盈一聽這話,趿著鞋子起身,走到季徐衝麵前拽著他的手,問:“侯爺怎麼現在就要走?下一次要多久才來呢?”

她說完,又覺得難為情,悶悶不樂低下頭。

季徐衝笑著將她摟進懷中,“織造工坊那邊有點事,最多半個月就能來。”

月盈不說話,隻是摟著他的腰,將頭更用力的埋到他胸口。她有種奇怪的患得患失感,總覺得侯爺這一次走,也許就不會再來了。

季徐衝愣怔片刻,驀地失笑,低頭將下巴頂在她的頭頂,輕聲問:“怎麼了?”

月盈心直口快,藏不住情緒,很快便將心裡的擔憂原原本本地說了,隻略去了一些彆的羞恥之心。

她答應當外室的時候,完全憑借著一時熱血,沒有把名節和貞操看得太重。但她在江南三年多,尤其是哥哥當縣令的那幾年,也過不少失去貞潔的女子被家人陳塘,或者一碗砒5霜藥死的事情。

那時候,她隻知道“貞操”和“名節”是一件寶貴的事,卻不知其中具體緣由。

如今知曉人事,豁然開朗起來。

如果侯爺不理他了,她一個失去了貞操的女子,又該如何自處呢?

季徐衝感受到她的瑟縮,笑道:“你還小,不應該將大好年華都荒廢在後宅裡養成無所事事的習慣。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書院繼續念書。”

侯爺的話,如同報曉鼓一般錘在月盈的心上,讓她猛地醒過神來。如果江南容不下她,她將來可以回喀什草原去生活。那裡常年缺乏治病的大夫,她以後或許可以當個大夫,這樣就能得到每個人的尊敬。

月盈仰頭看著唇角帶笑的季徐衝,說:“謝謝侯爺!”

季徐衝反而不解:“謝我什麼?”

月盈歎氣:“我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再怎麼讀書也考不到狀元。不過,我在喀什草原的時候,每次一到冬天,就會有人因為患傷寒而死去。六歲那年,我最好的小姐妹因為患了傷寒沒有撐過那個冬天。從那時候起,我就想過,長大要學醫、治病救人。”

“六歲那年”這四個字,猶如一把無形的利刃,無聲穿透季徐衝的心裡。

月盈看見侯爺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消失,神情變得明滅不定,心裡開始慌了神。

為什麼又不開心呢?難道侯爺不許她學醫?

誰知侯爺卻彎下腰,將臉貼近她的鎖骨,手用力握住她的腰,過了很久才說,“知道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隻需吩咐玉樣,她自會給你安排好。”

月盈將季徐衝的臉抬起來,踮起腳,親親他的嘴角:“侯爺您真好!”

中秋未至,桂花已開滿了街道兩側。

或深或淺的黃色,點綴了每年的秋天,一陣微風吹來,濃香撲鼻。南京城西邊的孫府,二十年前還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自從孫老爺故去,也隻有這大宅門前的幾顆桂花樹,仍舊保留著舊時的尊貴。

昔日雕欄畫棟的小樓,如今連紅漆都懶得重新再刷,任由它斑駁凋零在那裡。

一幢繡樓前,有兩個粗壯的漢子守在那裡。

孫夫人帶著丫鬟,踏上狹窄的樓梯,來到繡樓的臥房裡。

孫惠紅正端坐在窗前,麵容瘦削,肩膀更顯纖細,隻有兩隻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