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楠瞥他們一眼,小聲嘀咕道:“明明咱們沾的就是魚哥的光,要不是魚哥,傅學霸哪管我們死活。”
“你說啥?”陳博洋沒聽清。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
………
舞台光線倏地一暗,大禮堂裡逐漸安靜下來。
寂靜中,忽聞鑼鼓升天。
清脆敲打中,“噔——噔——噔———”節奏稍緩。
四個人昂首闊步而出,腳步橫邁,前行十數步,腳步一頓,齊齊回身挽袖,雙手握於胸前,彎腰作揖。
一人綠衣六品官袍,餘三人分彆白,黑,藍衣,皆是六品之下。
一人撫掌曰:“丹鳳來儀宇宙春。”
一人淡笑曰:“中天雨露四時新。”
一人撚髯曰:
“世間唯有忠和孝。”
一人拱手曰:“臣報君恩子奉親。”
綠衣官人歎曰:“各位大人請了,昭君娘娘北往和番,我等十裡長亭相送。”
藍衣官人抬手:“請——”
幾位官人紛紛作揖:“請——”
鑼鼓聲再起。
四人眉眼愁苦,噫籲長歎,拂袖而去。
明明是剛剛還在嬉笑打鬨的一群人,卻在此刻將西漢朝廷官員的姿態演繹得惟妙惟肖。
台下的幾人均是一怔。
“我靠,那個黑色衣服的不就是剛剛那個吵著要嫁給魚哥的那什麼師兄嗎?”
趁著演員離開舞台,兆曲忍不住湊過去和陳博洋咬耳朵。
“是他,”陳博洋小聲地說,“我記得他的衣服,還有他那個比天高的鞋底子,哈哈哈……”
“他們演得可真像啊,我都沒覺得是同一個人。”
不止是他們,大禮堂裡很多學生和遊客這都是第一次看昆曲,頗覺驚奇。
台下的小聲議論並沒有影響到台上的鑼鼓齊鳴。
一金絲禦座擺放在正中間。
身穿盤領紅袍,腳蹬皂鞋,手持折扇的白臉男子緩步上台,隨著鑼鼓聲來回踏步。
半晌,他“啪”地收起折扇,昂首挺胸,氣宇軒昂,頭上烏紗翅羽輕顫:“蟒衣三爪,玉帶垂腰,一身富貴樂陶陶,我乃當朝一品。”
稍頓,他仰麵再唱:“一品當朝。”
他左三步一歎,又三步以扇遮麵:“湛湛青天刮大風,張飛喝斷霸陵橋,人到死時不相罵,一夜夫妻百日恩。”
“倒韻了。”下屬齊聲。
“自家倒運的王龍,”他搖一搖折扇,“今昭君娘娘往北和番,下官王龍奉旨十裡相送。”
蟒衣三爪王龍手持馬鞭,帶下屬前去十裡長亭。
以步作馬,他腳下時而急促,又時而駐足,又是著急,又是不急。
王龍歎笑:“朝臣待漏五更冷。”
下屬齊聲應諾:“五更冷。”
他再唱:“鐵甲將軍去跳井。”
“去跳井。”
他揮鞭驅馬,“一連跳了七八個。”
“七八個。”
他長歎:“劈裡啪啦,噗通又噗通。”
“噗通又噗通。”
一路遙遙追趕,或快或慢,或遲疑。
“十裡長亭到了!”下屬唱喏。
四位六品下官員與蟒服三爪王龍相遇。
又是一番作揖相躬。
王龍朗聲一問:“列為大人,乾事前來護送娘娘的麼?”
“正是。”四人齊齊鞠躬。
王龍搖扇掩麵:“列為大人請少待,禦弟王龍請娘娘。”
王龍搖扇欲走,幾經遲疑,回首搖扇,又是讚賞,又是歎息,終是稍退。
鑼鼓喧天,喜樂齊鳴。
十數位侍從侍女躬身而出,
位列兩側。
“請娘娘——”王龍唱和。
“請娘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侍從齊聲。
“請娘娘——”侍女齊聲。
千呼萬喚,昭君應聲,竄步而出。
“彆離淚漣漣,怎忍舍漢宮帝輦。”清亮的聲音伴隨著鑼鼓聲樂回響在偌大的禮堂。
語調哀轉,含著委屈與幽怨,繞梁不絕。
昭君手持一把孔雀羽扇,眼角飛揚如燕尾,胭脂暈染,人麵如桃花,彎彎柳葉眉斜飛入鬢。
一身紅色的蟒服嫁衣,滿頭珠翠,仿若好女,人比花嬌,將待嫁之女的嬌俏展露無遺。
果真應了那句--“娥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
“無端歹賊弄朝權,漢劉王忒煞弱軟。”昭君蓮步輕移,眉眼含怒。
王龍以扇掩麵,羞於對視,“文官王龍護送娘娘。”
昭君恥笑,“文官濟濟全無用。”
四位武將齊聲,“武將護送娘娘。”
昭君又笑,“就是那武將森森也是枉然”
王龍搖扇再掩麵:“請娘娘遠去和番。”
昭君淚眼漣漣,哭聲唱道:“卻叫我紅粉去和番。”
她挽袖長歎,“臣僚嗬於心怎安。”
少待,她又哭欲走,“於心怎安。”
滿堂官員,侍從侍女圍住她,齊齊下跪:“參見娘娘,娘娘千歲。”
王龍撩起三爪蟒衣袍角,單膝跪下,高聲唱道:“禦弟參見娘娘,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