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我們雖然很聰明,”明一站定牽住大人的手:“但新一你真的不能說了,爸爸要生氣了。”

“那就這樣吧,”新一把住下巴:“誰要我們是大聰明的兒子呢!”

“大聰明”餘光看向自家夫人,就瞧著有希子撇著腦袋,笑得花枝亂顫。

“爸爸,”剛剛在包間裡聊到了“死線”,新一有點好奇:“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所有優秀的作者都會在寫作開始前擬好……那個什麼……對,大綱,怎麼說來著……思路都是清晰的,那為什麼爸爸這一章會卡這麼久。”

父子三人順著回廊標識往洗手間走去,出了門,優作牽著他乖巧無比的新一崽兒,明一抱著手臂更在後麵,不在包間裡的幼崽安靜又聽話,明一微仰著頭,看著掛在回廊牆壁上的畫,走到回廊拐角,明一無意往右邊一瞥,正正對上一雙黑眸。

明一的呼吸錯了一分,那人坐在包間門口,側著頭往走廊這邊看過來——是黑澤陣,是他哥!

是他哥!明一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垂在腰間的手緊了緊,是興奮是愉悅。

黑澤陣與幼童對視一眼,他很自然地收回視線,單手關上包間的門,包間裡的另一個人開口問道:“怎麼樣?”

黑澤陣抻抻衣角,他這才發現自己左手襯衣袖口沾了一小滴血,他說道:“那人還沒醒,我下手本就有點重。”

明一腳步沒停,他還牽著優作的手,心裡卻飛快思考起來,黑澤陣明顯在觀察外麵的情況,這附近肯定出了什麼事,明一視線環視四周,靠近洗手間這邊的包間門口開著並沒有客人,明一看向儲物間,儲物間是用員工卡刷門禁開啟的——

大概率不是這裡,如果他哥是在等什麼人被發現的話。

洗手間,應該是洗手間!

這邊,優作聽著新一的問題,回答道:“怎麼說呢,當家需要塑造一個形象的時候,比如說殺手,要將他的行為與舉止進行描述,”優作聳聳肩:“而你爸爸我這輩子也不能做個殺手了,從側麵收集資料,、總結再描寫,費心費力。”

“而我這次要寫的配角不僅是個殺手,還是個優秀的狙擊手,”優作揉了揉太陽穴:“雖然已經收集了大量的資料,但真正要落筆開始寫,還是有一定難度。”

“當然,我也必須承認,”優作誠實地說:“爸爸被死線摩擦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拖延症。”

“這樣啊,拖延症,”新一拉長了調子:“可是明一說,拖延症就是大人們犯懶的借口。”

優作一梗,“唔”了一聲,他這才看向幼子,自家孩子眼睛睜瞪,凝視著前方的洗手間垂簾。

怎麼了?

一步,兩步,三步,他們距離洗手間換鞋的地方不過兩米遠了,這時,洗手間門口垂下的簾子被人猛地掀開,一個赤著上半身用黑襯衣包著臉的人猛地衝了出來,明一隻是一抬頭,就看清了那人手上捏著的明晃晃的匕首。

那人一邊跑一邊彎腰,空著的左手朝他抓了過來。

這人是衝著他來的,他想劫持他,因為新一被優作牽著,明一反應極快,腳步一錯,讓開位子,那人一下抓空,踉蹌了一下,明一飛快地往優作身後躲去,優作一邊往後躲開,一邊斥道,“你想乾什麼?”

那人反應倒是很快,這一下沒抓到,直起身子撒腿就往走廊另一邊跑去。

隻不過錯身的動作,明一看得清楚,這人穿著黑色的西服褲子,腳上穿著黑色的襪子,身上的皮帶扣嵌著LV的lg。

優作抓緊新一的手,他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沒有追上去,反而立即掏出了手機,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優作開口說道:“你好,我要報警,我在玉泉鳴居北側洗手間門口,剛剛有個人衝出來,手裡拿著匕首,想要劫持我的孩子。”

那邊說了什麼,優作回答:“我不知道原因,他突然衝出來襲擊我們。”

說著,優作往洗手間裡走去,新一的手被他牢牢牽著,明一跟在後麵,一股子血腥味鑽進優作的鼻息,“彆看,新一!”優作下意識喊道,明一反應更快,他一把拉住新一,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捂住了新一的眼睛。

但新一已經看清楚了,一個男人,毫無生氣地躺在男衛生間的地上,頭微抬,倚在兩個便池指尖,胸口一道猙獰的傷口,血流了一地。

也不過短暫的兩個呼吸,明一將洗手間裡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血泊邊有一枚朝著洗手間大門的腳印——腳印隻有大拇指的印記,血泊的一邊有暈開的痕跡,就像有什麼東西之前倒在了這裡。

而在血泊外,有三滴方向朝外的滴落血跡。

“死……”男孩的眼睛被捂得死死的,但他已然看得清清楚楚,新一嘴皮發顫:“死人了!”

優作看了眼鎮定自若的幼子,他關切地看向被死死蒙住眼睛的新一,“你們先出去,”對著手機聽筒說道:“我知道那人襲擊我們的原因了,他在男洗手間殺了一個人。”

明一左手捂住新一的眼睛,一隻手握住新一的手:“我們出去。”

兩人一起邁開步子,走出衛生間,簾子落下,新一嘟囔地問道:“可以睜眼了嗎?”

“可以了。”明一放下手,目光灼灼地盯著新一,三歲的孩子微微發顫,明一放輕聲音:“我們先到門外去,新一。”

新一眼裡噙著淚光,他瞧著自家兄弟鎮定自如的模樣,把頭抵在了明一的肩上,聲音喃喃:“你不怕嗎?”

“沒什麼好怕的,”明一撫住新一的後背:“我們和他的區彆隻是他被人殺了,再也動不了了,而我們還健康的活著,我們和他都是人,沒必要害怕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好,我不怕,”話是這麼說,明一能感覺肩頭的衣服被淚水浸濕了,新一咬牙:“爸爸在這裡等警察,我們先回去。”

明一撫了撫新一的後背,“我們最好也等在這裡,”明一說道:“我剛剛隻是反應快,嫌疑人可能沒有跑遠,萬一我們落單被挾持,正麵相對我們倆跑不掉的。”

新一深吸一口氣,腦門在明一肩上拱了拱,悶聲悶氣:“我是不是很沒用,明一,我才是哥哥!”我怕得哭出來了!新一聲音悶悶的:“你說的對,我們都是人,隻不過他是死人,我們是活人,沒必要怕他。是爸爸給你講的道理嗎?”

“嗯。”

“媽媽說爸爸年輕的時候是東京最優秀的私家偵探,我也要當最優秀的私家偵探。”新一抬起頭,眼泡含淚,老實說道:“道理我都懂,不過我還是軟,你站著彆動,牽著我的手!”

三歲的小朋友,不過是剛入幼兒園的年紀,能夠理解死亡的含義,已經顯出了出眾的智商。

安撫好兄弟,明一這才有空查看洗手間門口的情景,這一低頭,他才發現,在門口地上沾著一串極淺極淺的血腳印,腳印隻有腳趾的形狀。

明一心裡呲笑一聲,懸著的心倒是放下了,這麼拙劣的作案手法一定不是他大哥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