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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車停在碧芙斯特橋前,接下來的路程需要恩赫裡亞們步行。蘇赫利和羅嘉爾分彆帶領的兩組人都下了車,初來乍到的恩赫裡亞們聚集在一起,一齊看向那座優美的神橋。
夕陽下它的美麗無法形容,它是彩虹做成的,呈現出一種流光編織而成的精巧而纖細的觀感。它是通往對麵那座輝煌的神城的唯一道路,整體隻有一個簡潔的橋麵,兩側沒有護欄,下麵是黑的看不見儘頭的深淵。
掉下去會怎麼樣?有人這樣問羅嘉爾,後者露出神秘的微笑,答道:“大概會到達世界之樹的樹根吧,尼德霍格會在下麵接著你的,孩子。”
恩赫裡亞們不由得露出敬畏的神色。這時又有人指著可見的橋的儘頭一個金色的宮殿尖頂發問,話裡很有自信:“那就是英靈殿了,對嗎?”
羅嘉爾帶著憐憫的微笑:“錯了,英靈殿還要在阿斯加德的深處,你所看到的是守橋人海姆達爾的居所,西敏約格。”
“守橋人?那怎麼不見他?”有人冒失地來了一句,引得羅嘉爾嚴厲地看了他一眼。
“主神海姆達爾已亡故多年了,奧丁尚未找到合適的繼任守橋人的人選,阿斯加德如今隨時處在危險之中。”他嚴厲的表情可能隻持續了一秒,又變回嘻嘻哈哈的樣兒,“所以還要仰賴諸位啊,奧丁規定守橋暫時實行恩赫裡亞輪值製,讓大家都能體驗守橋的榮耀。溫馨提示,值夜的時候要小心不要掉下去哦。”
……
埃裡克再一次感到身邊的人興致不高,他可以肯定,不是他的錯覺。路過虹橋這一段,她走的很慢,埃裡克跟她步調一致,兩人很快就落到了隊尾。馬蘇裡拉其實看上去沒什麼不妥,和其他恩赫裡亞一樣,對周圍的環境很感興趣,目光四處逡巡,甚至有點戀戀不舍的樣子。
埃裡克一路偷偷留心著她,好像是從剛才那段沒頭沒尾的對話開始的……
恩赫裡亞隊伍有序向前行進,到了碧芙斯特橋儘頭的關卡,最前方的蘇赫利舉起右手示意:“停——”
馬蘇裡拉慢吞吞,卻很聽話地在他身前停下了。埃裡克看她低落地耷拉著腦袋,心裡又是疑惑又是好奇。他的身高在這個位置正好將馬蘇裡拉的頭頂收入眼底,能看見她毛茸茸的短發上足足有三個明顯的發旋。
可能是跟她相處久了,他的思緒也變得發散了起來,三個旋,她留長發得是什麼樣啊?
埃裡克努力將一些奇怪的想象甩出腦海,前麵的馬蘇裡拉依舊沒有動靜。
她這是怎麼了?難道又不舒服了?
前方,蘇赫利毫無意外又和羅嘉爾爆發了一次爭吵,羅嘉爾一縮身退回到新晉恩赫裡亞隊伍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眾人隻等了一小會,蘇赫利向守橋的恩赫裡亞衛兵遞送了文書,便得到了放行,他指揮的聲音略顯暴躁:“大家跟我走!不要掉隊!”
等每個恩赫裡亞驗證過自己的銘牌,他們一隊人排成兩列,總算通過了碧芙斯特橋,那座雲霧繚繞中略顯寂寞的神宮西敏約格就在眼前了,恩赫裡亞們組成的新隊形格外利於人們交談似的,在隊伍末尾的埃裡克和馬蘇裡拉兩人,不管有意無意,前邊人邊打量邊竊竊私語的聲音十分清晰地傳到他們耳朵裡。
“主神的宮殿,真像樣啊……”
“一點也看不出荒廢的痕跡耶!”
“海姆達爾如果活著,和托爾打一架,誰贏?”
……
埃裡克不想顯得與其他人太格格不入,此時終於舍得收回粘在馬蘇裡拉頭頂的目光,也朝西敏約格宮看了兩眼。
他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隻覺得平平無奇。不過耳邊飄來消息靈通的恩赫裡亞們分享的這裡從前的主人海姆達爾的軼事傳說,他聽了倒不壞。
隻有當他回過頭來,發現馬蘇裡拉正默默盯著他時,他的表情才終於有了變化。
馬蘇裡拉……這是好了嗎?埃裡克不敢確定,唯一確定的一件事,馬蘇裡拉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表情分外嚴肅。
“你想起什麼來了嗎?”馬蘇裡拉問。
“……”他應該想起什麼來?
而且類似的問題,剛剛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馬蘇裡拉很需要他這個答案似的,就差把臉貼上來了。
——她已經貼上來了。就在埃裡克因為對方突然的發問不由得反省起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些什麼的時候,他赫然發現馬蘇裡拉的臉已經離得他那樣近,隻要他想,他甚至能數清她的睫毛。
他嚇了一跳,伸手推開她。
馬蘇裡拉“切”了一聲,有些不甘心的樣子,卻沒有再湊上來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放鬆下來,不再延續剛才那樣嚴肅的模樣,終於看上去正常了幾分。
埃裡克深吸幾口氣,打算對自己的舉動解釋一番,卻不等他,馬蘇裡拉先開口了。
“隨便問問,你生什麼氣?”
“……”他哪有?
根本沒給埃裡克解釋的機會,馬蘇裡拉繼續道:“過了虹橋,我們可就真到阿斯加德咯?你現在還什麼都想不起來,彆到時候就來不及啦!”
“什麼來不及?”
馬蘇裡拉含混道:“魂鑰重檢唄。”
她語氣吊兒郎當的,和之前並無二致,但埃裡克總覺得馬蘇裡拉有些反常的地方,他又說不上來。
其實他們從認識到現在也隻有短短的時間,他再怎麼覺得馬蘇裡拉不對勁,也隻是一種心證罷了。他想到這裡,決定不再糾結馬蘇裡拉的反應,點點頭,淡淡道:“什麼都沒想起來,”停頓了一下,“沒有生氣。不過我不習慣彆人靠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