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事上都要爭個高低,看來是沒傻。
“你們倆真幼稚!”安樂無奈,拽著她往前廳而去,“你還沒好好看過我的公主府呢,待會宴席結束,我帶你四處走走。”
公主設宴,來往自然皆為世家權貴,但宋時窈還是沒想到,安樂居然將整個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全都請了過來,高朋滿座,賓客如雲。
宋時窈甫一坐定,忽然察覺一抹視線停駐在自己周圍,被窺視的不適感瞬間遍布全身。
她循著目光投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人頭攢動,嬉笑聲起,沒有任何異樣,她心頭一緊,隻當是自己多疑。
陽春三月,臨水而宴,曲水流觴已是上巳節由來已久的風俗。
賓客環流觴池而坐,一盞盛滿飲酒的酒杯置於流水之上,隨流漂下,停在某人麵前時,就必須飲下杯中酒並作詩一首,如若作不出便需罰酒。
酒盞隨水流而動,停在誰的麵前得看天機,有時運氣不濟,一天下來都不一定能輪上一次。
是以,安樂便特意加了一項環節,流觴曲水隻是第一輪,第二輪則是每人各賦詩三首,由公主府的下人統一謄抄展出,每人再各選最優的三首,最後看看究竟誰能拔得頭籌。
絲竹樂起,酒盞隨流而動,眾人興致高漲。
宋時窈卻有片刻恍惚。
前世嫁入魏家後,魏老夫人最不喜女子讀書,對宋時窈整日習書寫字的行事頗為不滿。
由於與魏然約定在前,委曲求全之下,宋時窈隻能將所有的書冊束之高閣,再未碰過詩文。
她從未想過,被囚於困籠多年,一朝重生後竟還有機會再鬥詩取樂。
不過宋時窈對自己半杯倒的酒量有格外清晰的認知,心裡雖實在難耐,但還是安分地去了一邊瞧他們流觴鬥詩,待賦詩三首時再儘詩興。
幾個回合下來,其中最矚目的自然是陸淮序。
靖國公武爵襲世,鎮守邊關重鎮,功名顯赫,可到了陸淮序這一輩,卻棄武從文考取功名,成了武將世家裡的一股清流。
才不過一會,周圍便傳出不少姑娘家的竊竊私語。
簪纓門第出身,樣貌俊雅,自持穩重,不及弱冠便已是三元及第的狀元才子,能被這麼多人追捧不足為奇。
即便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宋時窈也不得不承認,能做到三元及第的陸淮序確實文采斐然,高才絕學。
樣貌嘛,也勉勉強強看得順眼。
但至於彆的什麼性情為人,那可就難說了。
回憶起兩人從小鬥到大的經曆,陸淮序哪裡有傳言中那麼光風霽月,分明是一肚子壞心眼的時候居多。尤其是在抹黑她的這件事情上,姓陸的更是不遺餘力。
想到這,宋時窈氣不過,咬牙切齒地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
話題中心的陸淮序卻沒旁人那般閒適。
他一邊應付著宴飲,卻依舊分出心思,注意著那道長久且毫無轉移地停在宋時窈身上的目光。
角落裡的那人撫著手上的扳指,瞧見宋時窈與旁人交談的笑顏,竟也無意識地跟著扯動了唇角,可隻是一瞬,待他發現後又將笑意壓了下去。
這一幕正巧落在陸淮序的眼中,他手一頓,罕見地未能續上詩句。
願賭服輸,他淡然執起酒樽,一飲而儘,隻是眼底隱隱掛上了一抹自嘲。
流觴結束,觥籌交錯,正是宴酣之樂。
宋時窈早已揮毫潑墨,將三首詩作罷,這會正被安樂纏著推敲詩文。
“窈窈,你快幫我看看這句詩要怎麼改才好,我總覺得不合意境。”
她探頭瞧了安樂的詩作一眼,沉吟片刻,提筆將詩中某句一圈,在旁寫下幾字:“不如將這句一改,與你這首詩通篇的意境便相符了。”
“嗯……”安樂點點頭,“你剛說的這句我怎麼從沒聽過,是出自什麼典故?”
“沒聽過很正常,這句詩出自《獨文集》,我也是之前偶然瞧過殘卷,尋不到全篇。”宋時窈不無可惜地歎息,“《獨文集》僅是殘卷便寫得那般恢弘,要是有生之年能讀完全篇就好了,若能得見作此篇者更是再好不過。”
“獨、文、集。”安樂喃喃思索一陣,突然想起什麼,“作此書者可是定州人士?”
“好像是有這樣的傳聞。”
“那就對了!”安樂驚喜,“表哥這次去定州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