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前世(一)(2 / 2)

連宋父病逝,魏老夫人都讓人對宋時窈嚴加看管,不許她離府,對外隻說宋時窈先喪夫後喪父,受不了打擊隻能在家中靜養,不便出府。

自此,宋時窈徹底成了孤立無援的處境,連向府外傳信都困難,更何況回家呢。

春桃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靜靜地重新替宋時窈梳妝,儘量掩蓋住她的病容。

其實宋時窈自己心裡也清楚,在清遠侯府,回家這個念頭已是癡心妄想。

魏老夫人守舊,認為宋時窈與魏然冠上夫妻之名便是一輩子的事,除非她死,否則便得永遠留在清遠侯府給魏然守寡,做足貞烈的名聲。

宋時窈厭惡清遠侯府的一切,最開始,她試過反抗,掙紮得頭破血流,不死不休,可她卻忘了件事——

這裡是清遠侯府。

肯真心實意幫她的唯有春桃和銀杏,可魏老夫人卻是整個清遠侯府的掌權人。她的反抗在魏老夫人麵前不過是蚍蜉撼樹,不值一提。

如今身在屋簷下受製於人,他們輕輕一抬手就能置她於死地。

這是宋時窈將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後才悟出的道理。

回家是不可能了,但阿娘那邊,宋時窈還是放心不下,思來想去,至少也得寫一封家書送回去。

宋時窈想著,當即找出紙筆,可到了落筆時卻開始猶豫,她竟不知該跟阿娘說些什麼。

冷風倒灌進屋內,將宋時窈寬大的袖袍吹得鼓起,她卻執筆立於桌前,愣怔著絲毫不察。

良久,或許是被狂風迷了眼,宋時窈沒忍住落下一滴淚,混著筆尖的墨滴氤氳出邊緣濃淡相宜的墨色。

宋時窈終於回神,擦掉眼淚,把染上淚痕的宣紙折了幾道喂了火舌。

書信寫罷,待墨跡乾後她小心翼翼地裝進信封中,遞給銀杏。

魏然去邊關前曾告訴過她,在她身邊特意留了個叫孫濤的侍衛,此人隻聽命於魏然,若在府中有什麼事,可以放心地找他。

從前宋時窈沒信過,在清遠侯府除了春桃和後來慢慢了解的銀杏,她信不過任何人。

但現在自己已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宋時窈隻能讓銀杏帶上信去找這個人,讓他想法子帶銀杏出去,把信親手交到阿娘手上。

屋外風雪隻在早晨見小,到了晌午,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在地上蓋了厚厚一層。

宋時窈輕呼出一口氣,立刻便見空氣中水霧翻騰,明日便到上元節了,卻還是這樣冷。

關於上元節,宋時窈有不少回憶,記憶中的她無一例外,全都洋溢著笑,不論是猜燈謎跟陸淮序針鋒相對,還是纏著阿娘要她親手給自己做兒時的兔兒燈,她都開心。

不過也是,那個年紀的宋時窈,人生的大起大落挫折磨難都沒經曆過,成天的煩憂不過是怎麼才能鬥得過陸淮序,若她都不開心還有誰會開心呢。

記憶中的片段被一點點翻起,漫天飛雪下,宋時窈不由彎起了唇角。

但這抹笑意沒有留存太久,宋時窈就聽到小院外傳來一陣來者不善的聲音,她與春桃對視一眼,春桃明了,快步上前查看。

等春桃走到院外,剛剛離開宋時窈的視線,便被來人一腳踹到心窩,瞬間倒在地上,宋時窈隻能聽得春桃的一聲痛呼。

她擰緊眉,匆匆地就要去扶,卻看見方氏領著七八個粗使婆子闖了進來,攔住了宋時窈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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