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禮服裙擺,淡定地在林蓓兒的高分貝的嘶吼中打開了化妝間的門。
林蓓兒穿透性的嗓音傾瀉而出,嚇到了門口路過的人。
林蓓兒的經紀人和化妝師紛紛朝化妝間走過來,也聽見了裡麵的喊聲,對視了一眼,表情微妙。
田染染眨了眨通紅的雙眼,朝她們同情地歎了口氣,指了指裡麵柔聲說道:“她情緒挺不穩定的,你們平時辛苦了。”
兩人一副被理解了的模樣,抿住唇無聲歎息了一聲,朝田染染感激又歉意地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田染染擺擺手,給她們讓了路。
兩人迅速進屋關門,生怕自家藝人暴躁刻薄的名聲傳出去。
田染染抹去了眼角那滴脆弱的眼淚,哀傷褪去,眼底一片漠然。
林蓓兒還是不了解她,她其實最擅長的不是懟人,而是用示弱的方式占領道德最高點。
再抬眼,意外對上一雙烏黑深邃得讓人一眼沉淪的黑眸。
她驚訝地看著從她身前走過的賀漾,竟然又跟他對視了。
他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睛此刻深不見底,看向她的時候,像安檢的掃描儀,能捕捉到她任何一個微表情。
那眼神讓她莫名不舒服,似乎看透了她的小把戲,看穿了她內心的惡劣和陰暗。
好在他隻是瞥了一眼便匆匆走過,仿佛隻是她腦補過度,沒準人家壓根沒看清她。
望著他走進了頒獎典禮主會場,她知道,今晚的最佳男主演又要非他莫屬了。
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豬都大。
—
頒獎典禮的會場內第一排全是頂流,她在第一排的c位又看見了賀漾。
果然是頂流中的頂流,她什麼時候有機會也能坐坐那個位置。
一路跟著工作人員走到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她的幻想也被熄滅了。
這個距離確實有點太遙遠了。
不過好在她不是最後一排,心裡多少還有點安慰。
結果在大家都入場完畢,最後一排被安排了各家的站姐,可以近距離拍攝自家偶像。
原來,自己這就屬於最後一排。
田染染已經很明確了,自己就屬於頒獎典禮的陪襯,屬於鏡頭掃過填充人頭的。
彆的她倒是不在乎,但最佳新人獎是她一直期盼得到的。
她的第一部劇剛剛播完,業內口碑和觀眾的反響都很好。
她得最佳新人獎應該是毫無懸念的。
卻沒想到,從頒獎嘉賓的嘴裡說出了林蓓兒的名字。
林蓓兒出道都五年了,還能得最佳新人獎?
一瞬間,她的期盼連同脖子上的這條為了領獎而借的項鏈,都像一個笑話。
賀漾的最佳男主角這一獎項將現場氣氛推至了高潮。
憑著能掀開房蓋的呼喊聲,田染染斷定全場2/3都是賀漾的粉絲。
連頒獎帶表演的,晚會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終於在主持人高昂的“明年見”中落下帷幕。
田染染裝出來的恬淡怡然歲月靜好的表情,在林蓓兒隨手將獎杯嫌棄地仍在座位上而瓦解。
有錢有勢的資本還真的可以隨意玩弄一個普通人的夢想。
這樣的娛樂圈是他們的玩物,並不屬於她。
—
曾南的電影破十億了,今天晚上的慶功宴。
陳姐好不容易拖關係搞到的名額,田染染已經沒有工作了,索性提前到了舉辦宴會的酒店,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什麼機遇和人脈。
車子一路平緩地開到了酒會門口。
陳姐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陳姐滿臉的擔憂:“入場券我就弄到一張,不能陪你進去了,你自己能行嗎?”
田染染已經收拾好滿心擔憂,淡笑著接過入場券,鎮定地說:“能行,放心吧。”
陳姐知道田染染什麼事情都喜歡壓在心裡,所以更加擔心了。
可她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選擇相信她。
臨下車前,田染染突然拉住陳姐的手,眼裡藏了複雜的情緒。
她往下壓了壓說:“陳姐,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姐姐,你以後一定會再帶出一個影後的,琳琳平時看著懶點,但其實很能乾的,你多帶著她。”
說完,她深吸了口氣,迅速拉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陳姐懵了懵,拉開車門問:“你交代遺言呢?”
那抹清麗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宴會門口。
田染染進去後便把手機靜音了,沒理會陳姐一直打進來的電話。
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確實是被強塞進來的,被安排的休息室連個座位都沒有。
她直接站在了窗邊的位置,不管旁人異樣的目光,等待酒會的開始。
醫院打來了短信,催教住院費。
上次主治醫師跟她說有款進口的特效藥問她要不要用,要三十多萬一瓶,她一直沒給醫生答複呢。
她點開了自己的記賬小軟件,裡麵的餘額隻有36萬了。
她既然跟周林卿分手了,他當初墊付的那五十萬住院費得還給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