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二郎!開門,我是大伯娘,你們吃了沒?我蒸了幾個糙米窩頭,快出來拿!”
屋門緩緩打開,看見哭兮兮的三郎和四娘,何大嫂驚訝的問:
“你們倆怎麼哭了?是不是我來晚了,餓了呀?”
說著,忙把籃子裡用紗布蓋著的糙米窩窩頭拿出來遞給兩個孩子,又跟大郎和二郎說:
“老三家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接下來幾日你們要吃飯就到老宅來,她給我留了銅板買糧食,叫我照看下你們四個的吃食。”
大郎震驚的抬起頭來,“她給你留了錢?”
不是丟下他們偷偷跑了?
何大嫂點點頭,看龍鳳胎大口啃著窩頭忘了哭,沒好氣的小聲嘀咕:
“你們這個後娘跟你們爹真是一個德性,臉皮比那城牆下的夯土還厚,就留了幾個銅板,要應付你們這四張嘴,我還不知道要貼多少。”
“這都去了四日了,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回來,深山哪裡是那麼好進的,她一個弱女子要是被......”
話說到這,才發現四個孩子睜大眼睛盯著自己,一副她要是敢說他們後娘半點不好,就要咬她一口的野樣子,何大嫂急忙收了聲。
她嘁了一下,把籃子裡剩下兩個窩頭塞給大郎和二郎,再次叮囑:“早晚自己來老宅吃飯,我可沒空天天給你們送,家裡活多著呢。”
又小聲嘀咕一句“還挺護著她”,這才挎著空籃子快步離開。
家裡是真的還有很多活沒乾完,忙得她差點忘記了老三家裡這四張嘴,這才來晚了。
等何大嫂一走,剛剛還滿臉憂愁的兄妹四人,立馬換上了笑臉,啃著手裡還熱乎的糙米窩頭,心想著,後娘沒丟下他們,她還叫大伯娘管著他們呢。
“大哥,她肯定會打到獵物回來的。”二郎看著放晴的天空,湛藍湛藍的,看得人心中升起無限憧憬,他篤定的說:“她力氣那麼大,肯定行。”
“嗯。”大郎抬眼看向北麵那一層層望不到頭的起伏山巒,嘴角翹了起來。
“快吃,吃完了燒水把臉都擦擦,臟死了。”大郎催促弟弟妹妹道。
三小隻嘻嘻衝他笑,先前在屋裡燒火,熏得臉上都是黑煙,花貓一樣。
四娘最先吃完,吃完就乖乖坐在門檻上,等著哥哥們把水燒好,第一個洗臉。
小丫頭翹著腳,仰起小臉好讓大哥擦洗乾淨,嘴裡嘟嘟囔囔:
“阿娘最喜歡乾淨的乖寶,四娘聽阿娘話,做個乾淨的乖寶寶。”
大郎把兩個小的收拾乾淨,趕他們到床上去窩著,免得受涼。
雖然天晴了,但屋外還是有點冷。
收拾乾淨了自己,看見露天的灶台被雨水和落葉弄臟,大郎和二郎默默拿起掃帚開始打掃家裡的衛生。
從前是沒人教他們要講衛生,所以都臟著。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們,早晚都要漱口洗臉,上床前要洗腳,吃飯的碗每次都要擦乾淨,灶台也要保持清潔,這樣吃東西就不會得病了。
她還教他們草繩要怎麼編,出現新鮮的東西,也都會跟他們講一遍。
也是從她口中,他們才知道,原來芋頭不是什麼可怕的毒物,而是能救命的糧食。
她像是這個家裡的主心骨,有她在,他們就覺得心安。
大郎打掃的動作一頓,驚訝發現,後娘才來了短短幾日,自己居然就想著要依賴她了。
甚至,他都沒想起來那個被帶走的親爹。
有那麼一刻,他還想,要是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