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並不是個簡單的差事。
這是一場大動員,其中需要調動的人力物力,以萬數計。
要想往邊關運送一百擔糧食,便得先算上牛馬、民夫等在運送途中的消耗。
如此加起來,每送往邊關一百擔糧食,就需要提前準備好至少五百擔。
若是要往邊關運送糧食一萬擔,則需要準備至少五萬擔糧食。
運糧隊,每二十車為一隊,由一名官兵統領,十名小兵負責押送秩序。
每一車配六個民夫,一個馬夫,一個墊尾,左右各二人護衛。
六人負責一車,車上的糧食除去他們自己吃的,剩下的部分便是要如期交送到軍營裡的軍糧。
軍糧但凡有一絲損毀,六人連坐,軍法處置。
是以,六人必須團結一致,護衛好屬於自己的這一車糧食,以確保自己的安危。
這樣的連帶關係,同組六人自然就會結成一個小團體,共同合作,互相監督。
因為長得細皮嫩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劉季被嫌棄得不行。
他想偶爾能蹭一下馬車坐,積極申請當車夫,領頭兵爺濃眉一豎,直接安排他墊尾。
於是乎,劉季開始了天天跟在馬車屁股後麵吃灰的運糧日子。
有時路不好走,馬車顛簸將糧袋顛落,他立馬就要彎腰去撿掉落在地上的糧袋,嗆得一鼻子的灰就算了,一泡新鮮馬糞噴下來,那才是要了老命。
但凡動作稍慢一點,騎著馬的兵爺立馬就能甩著鞭子呼嘯而來。
要不是劉季反應速度極快,背上早就跟後麵倒豎第二那位墊尾民夫一樣,被打得皮開肉綻了。
說來可悲,這般迅速的反應,全是從家中那惡婦手底下練出來的。
反應之敏捷,就連領頭的兵爺大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每每想到此處,劉季便忍不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憂傷。
“嘶~”太陽過於刺目,盯了兩秒眼睛便受不住泛酸,劉季感傷不到兩秒,果斷低下頭,做出老實樣子,邁著麻木的腿跟車前行。
他果然是得罪了監送他們的官差,把他安排在那凶橫兵爺上官烈手下,那麼多運糧小隊,就他走得賊他娘快。
稍慢一些,便是一個勁的催命,害得他還沒走三日,第一雙鞋就報廢了。
劉季心裡怨氣極重,恨死了這個上官烈。
至於把他名字報上征調令的秦瑤,他是又怕又心虛,恨?根本不敢好嗎!
舔了舔嘴皮,嘴乾得翹皮,劉季摘下腰間竹筒想喝口水,驚悚發現,竹筒空空,裡頭的水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喝完了。
從出發那天起,便一直是晴天。
秋天最後的尾巴,白日裡熱得人頭腦發暈,一壺水很快就喝完,每次隊伍停下稍作休息,不用值守的人立馬就要拿上同組夥伴的竹筒搶著去打水。
有井和大股溪徑山泉時還好,要是遇到那種比尿還稀稀拉拉的山溝溝,休息的那點時間根本不夠用。
倘若遇到性子急躁的,偶爾一點肢體觸碰和語言口角那是免不了。
劉季作為自己小組裡動作最敏捷之人,每一次打水都衝在第一個。
餘下四個護衛左右,擋著不許彆人來搶,默契早已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