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坐直了身子,指指對麵的椅子,示意阿旺坐下慢慢說。
其實她對公良繚的了解很淺薄,就是劉季和丁適說的那些名號,吹得天花亂墜,加上大儒的身份,猜想應該是個人物。
況且還有齊仙官這樣的神童弟子,學問上定是不差的。
但現在看阿旺略顯凝重的神色,秦瑤心裡也咯噔一下,“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阿旺問:“夫人可知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秦瑤本想說他不是辭官的嗎?就是退休找個地方養老咯。
但阿旺都這個反應了,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搖搖頭,“不知。”
阿旺道:“此人是因彈劾聖後被遣送出京的。”
秦瑤一挑眉,又是聖後,看來現在朝廷上的局勢很微妙啊。
“彈劾理由是後宮弄權,擾亂朝綱,還在酒樓貶損皇上懼內沒出息。”
這個公良繚,真的很狂。秦瑤嘖嘖兩聲,問阿旺還有沒有什麼更勁爆的,想聽!
還真有。
“前年,皇上召集大臣商議廢太子一事,欲立長公主為皇太女,公良繚攜三百門生在大殿外長跪三日竭力反對,以死相逼,之後廢太子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又隔了兩個月,公良繚便因意外從酒樓墜落,不得已截斷雙腿保下一條性命。”
“所以.”阿旺難得目露擔憂,鄭重詢問:“夫人還想與此人結交嗎?”
秦瑤端起桌上茶杯喝口茶壓了壓驚,公良繚這雙腿有九成可能是被長公主弄廢的。
可是,他仍是大儒!
秦瑤又喝了一口茶,把空茶杯放下,抬頭看向阿旺,“你這次去齊家送信,有發現什麼眼線探子之類的嗎?”
阿旺搖頭,“這倒不曾發現。”
“那就不慌。”秦瑤鬆了一口氣。
沒有眼線和探子在公良繚身邊,說明公良繚已經攪不起任何水花。
加上如今雙腿殘廢,年歲已高,隻怕沒幾年好活了,更是對朝堂上的貴人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不過話說回來,齊相爺膽子挺大,這種時候,還把曾孫子送到公良繚門下,難道他也是反對派?
秦瑤聳聳肩,管他呢,她又不參與不進朝廷鬥爭中,她們就一個小目標——減免徭役賦稅。
所以,公良繚這老頭的大腿還得繼續抱。
不對,是抱胳膊,老頭的腿已經被他自己謔謔沒了。
阿旺觀察細微,見秦瑤神色明顯放鬆下來,就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沒再說什麼,起身去後山給馬兒喂夜草去。
秦瑤看著阿旺離開的背影,思索著要不要告訴劉季這些內情。
“算了。”真讓他知道,又得解釋更多,比如阿旺為什麼知道這些之類的,“還是不說了。”
免得到時候劉季在大儒麵前說漏嘴,反倒把人得罪了。
而且,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純粹。
就這麼定了。秦瑤決定不告訴劉季這些信息,伸手想再喝一口茶,發現茶杯一空,拍拍手,乾脆直接睡覺去。
就是這睡前濃茶一喝,越躺越精神,秦瑤有點崩潰,折騰到下半夜才有一點困意。
萬幸阿旺已經回來,明天不用再早起給孩子們準備早膳送他們上學,可以稍微睡個懶覺。
但這一點訴求,也沒能實現。
秦瑤是被劉季一聲聲焦急的:“娘子!娘子!”喊醒的。
她沒起床氣,也被吵出了起床氣,頂著泛血的雙眸“嘩”一下打開房門,把站在門口,風塵仆仆的劉季嚇得爆退五米遠!
“你不是在書院嗎?剛去沒兩天怎麼又回來了?”秦瑤冷冷質問道,審視的目光把劉季上上下下全打量了一遍。
沒有打鬥痕跡,不像是惹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