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拍一拍小少年肩膀,退回火堆旁。
大郎一個踉蹌,差點被這輕輕一拍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大口呼吸,抓著匕首的手指因為無力而顫抖著,握了兩三次,才勉強握住。
劉季視線在大郎和頭狼之間來回掃射,暗暗咽了口唾沫,一時間竟不知要同情誰。
早知道要這樣當陪練,這頭狼應該巴不得剛剛就被惡婦一箭射死了吧。
頭狼已經踉蹌著重新站起來。
留給大郎休息的時間不多了。
他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大郎抬起頭,努力去看頭狼,眼睫卻不受控製的瘋狂顫動,視線始終是虛虛的,看不清頭狼的狀態。
秦瑤的質問在大郎腦海中響起:它不過是一頭畜生,你堂堂一個人,居然被它打得武器都抓不住,你自己想想這到底是為什麼?
隻是一瞬間,心底就傳來最真實的回應,害怕。
因為畏懼,所以從不敢直麵。
大郎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他又控製不住。
隻好在心裡不斷給自己洗腦,劉子望,你不能害怕一頭畜生,哪怕它擁有比你雄壯四五倍的身軀,哪怕它此刻氣勢洶洶想要將你撕碎,你也不能畏懼它而後退
顫抖的手,漸漸握住了匕首,越抓越緊。
少年緩緩抬起眼睫,目光直直對上那雙血紅的狼目。
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對吧。
察覺到他的變化,頭狼氣勢陡然一升,後肢一躍,突然衝了過來!
烈風迎麵而來,是濃濃的鐵鏽味兒。
大郎不再躲閃。
他站在原地,眼睛緊緊盯著頭狼奔跑時露出的胸腹。
後娘和阿旺叔都曾說過,不管是人還是動物,輕易不可窺視的地方,就是他們的軟肋。
而一旦這個地方暴露出來,就要盯住,待到時機出現,全力一擊!
“刺啦!”一聲,金屬從皮肉穿過。
站立的少年不知何時跪在了地上,雙手高高舉起鋒利的匕首,刀尖刺透從他頭頂躍過的頭狼皮肉,用儘全力,怒吼著向前猛的一拉!
“啊啊啊!”
一條長長的血路在頭狼最柔軟的身下剖開,一些紅紅白白的臟器如雨一般,澆頭而下,灑了少年一頭一臉。
頭狼發出了痛苦的悲鳴,從空中跌落,重重跌倒在地上。
後娘還說:永遠也不要忘記補刀。
大郎一抹臉上燙得灼人的鮮血,用掉最後一絲力氣,從地上站起,踉蹌走到已經不能起身,眼神灰暗,苟延殘喘的頭狼身前。
舉刀,連人一起深深紮進它的脖子裡。
隨著身下狼身失去呼吸的起伏,大郎渾身一鬆,軟倒在狼屍身上。
激烈的戰鬥停止,少年獲得勝利。
他眼睛半天都不眨一下,一身血淋淋,手中武器卻一直緊緊抓著,再也沒有鬆開。
這樣的狀況,看得人有些心慌,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大郎!”
劉季慌張的衝過來,想把孩子抱起來。
雙手即將觸碰到那血淋淋時,又下意識的縮回。
秦瑤當即嗤了一聲。
劉季惱羞成怒瞪她一眼,弱弱譴責:“你簡直、簡直太可怕了你.”
一咬牙,還是伸出手去,把孩子從狼屍上抱了下來。
身體還是溫熱的,呼吸也有,喊他也會眨眼睛。
是活著的!
老父親鬆了一口氣,抱著孩子一屁股坐倒在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