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就寫俺什麼都好,柱兒他不用擔心。再問問他好不好,怎麼再不寄信了啊讓他再彆寄錢給俺了,自己留著花去,俺一老太婆又沒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蹲在涼溪的身邊說,貨郎撐著自己馬上就要掉的下巴,在旁邊目瞪口呆地看。
他不認字兒,但他也是人,隻要長眼睛的,都會覺得這字好看的。
這大姐是乾啥的這字跟孫先生都能比啦
貨郎見鬼一樣的盯著涼溪看,一直盯到她寫完整封信,才記起來要問老婆婆“大娘,你這封信要寄到哪裡去呀”
從貨郎手中接過信封,涼溪聽著老婆婆口中的地址。
“俺知道俺知道,地址俺知道。孩子你就寫,宜陽縣大賓路那個什麼樓什麼樓”
老婆婆一時間想不起來,涼溪就沒有下筆,注意到貨郎那有些不忍的目光。
“宜陽縣的大賓路,大娘你說的是貴賓樓吧”
“哎哎就是就是”老婆婆激動地眉開眼笑,“俺家柱兒就在那裡做事呢”
老婆婆越高興,貨郎就越是心中疼痛。
宜陽縣全縣在兩個月前就已經落於敵方之手,尤其是一條大賓路,那是戰況最慘烈的地方。這位老大娘的兒子,生還的幾率不大。尤其老大娘之前還說,她從上個月開始就再沒收到兒子的信。
貨郎站到了一旁,整個人都有些沉默肅穆下去。涼溪瞧他一眼,寫好了地址姓名,把一封寄托了老婆婆所有希望的信,遞給了他。
貨郎收下,跟他們告彆,安撫老婆婆說一定會想辦法將信送到後,挑起擔子進了鎮。留下滿足的老婆婆一邊看著他的背影,一邊問起了涼溪。
“孩子,你是哪裡的媳婦兒啊怎麼來這裡的今兒個老婆子可要好好謝謝你”
攔住了想要代替她說話的鐵蛋,涼溪忍著嗓子的疼,略微篡改了一下他們幾人的來曆。
“俺們是打那頭子來的,土匪過了村,俺們逃了。”
硬生生逼著自己出了聲兒,涼溪努力飆著她的方言,慶幸這老太太耳朵還行,沒讓她說第二遍。
鐵蛋有些不明白娘為什麼要說謊,但他聰明的沒多話。跟弟弟妹妹站在一起,他們不需要多表現什麼,就已經足夠讓人產生同情心。
老婆婆感激涼溪,見他們這母子四人可憐,今天又沒地方去,便暫時收留了他們。
老婆婆家裡條件也不好,但總歸是有個容身之所,涼溪已經很滿足。吃過簡陋的晚餐,看著孩子們睡好了,她這也才鬆開繃了幾天幾夜的神經,靠著牆合上了眼。
雖然依舊睡得不安穩,畢竟這裡才死了一個孫先生。到處都是戰亂的時代,哪裡都不安全,可總歸是比地窖裡麵要好。涼溪第二天醒得很早,卻覺得自己精神不錯。
幫人家寫了一封信,卻換了一頓讓她以及三個孩子真的吃飽了的晚餐,還有一晚上的住宿,涼溪真是覺得很不好意思。第二天的老婆婆起了,她馬上就啞著嗓子開始打聽,這鎮子上有沒有什麼能做的活兒。
“村子裡沒人了,俺也不敢回去大娘,你們這鎮上可有能做活兒的地方”
趁著孩子們都沒醒,涼溪放心扯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