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溪自己是會化妝的。這種邪術,不學怎麼可以?當然,她的技術,在那些頂級造型師看來,完全玷汙她的臉就是了。不過現在這是特殊情況嘛,隨便收拾了出去糊弄糊弄人再說。
“放心,”小姑娘不舍地瞅著自己的化妝盒,涼溪安慰,“我還是懂一點的,不會用壞的。”
風月場所中的藝妓,總是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氣。白衣飄飄,仙氣嫋嫋,眸光淡淡,笑容寥寥。雲綃一直都是這樣的,是隻被關在焊死的籠中,都無法舒展地開屏,卻依舊豔冠天下的,純白無瑕的孔雀。
這種不帶煙火氣的仙女妝,聽起來應該很容易。畢竟仙女都是不需要化妝的,隨便塗抹,靈氣自成。可涼溪終究不是神仙,不是水晶琉璃造出來的,肌膚的清透感,眼妝的淡泊空靈,全部需要借助化妝品。
涼溪慶幸,以前演了不少仙女的角色。對這種妝容,她還略微熟悉些。
化妝間裡,有不少人時而關注涼溪。見她對著鏡子,自己化身化妝師,完全不是一個20歲左右的小丫頭被化妝師刁難後,束手無策的模樣。
不到一個小時,張姐應該是跑肚到半死了,涼溪的妝容基本完成。
“蓓蓓,你這學生怎麼當的?還不快去看看張姐是不是出事兒了?既然她身體不舒服,我這邊手頭也沒事,雲綃的妝就我來吧。”
各行各業都有競爭,誰都無法一隻手遮住世間每一條道路。更何況,就聶導那樣的人,他的手究竟有多大,還兩說呢!總有隔得遠的,總有靠著彆的樹的,不在乎這隻手。想跟未來有可能長成另一棵大樹的人,早早攀點交情。
有人讓張姐跑肚了,但沒有能耐讓全世界的化妝師都來急性闌尾炎。
蓓蓓就是那個小姑娘,麵對化妝間裡的二把手,她也不敢抗拒。眼光從自己的寶貝盒子上麵脫離,仿佛要讓視線變成手,把那盒子收回身邊。努力未果後,她慢吞吞走去女洗手間。
“小姑娘有兩下子呀!以前是專門學化妝的嗎?我20歲的時候,也未必有這份手藝。”接了張姐工作的女人自我介紹,她姓楊。
“楊姐過獎了,我隻是跟朋友一起學過兩天而已。”涼溪放下舉困的手臂,對這些阿姨姐姐輩的化妝師都是一個態度。
楊姐細心修理著涼溪妝容上的一些小瑕疵,正要給她做頭發的時候,跑肚的人一臉紅潤,跟學生回來了。
“小楊啊,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要不是你幫忙,導演可要罵死我。”張姐自說自話,楊姐沒搭理她,卻把手中涼溪的一綹頭發放下了。
打開蓓蓓收好的化妝箱,張姐捏著涼溪的下巴,左右端詳著,皺眉呲著嘴。涼溪忽然想,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不知上完廁所有沒有洗。
在張姐要對她已經完成的妝容畫蛇添足的時候,涼溪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溫和關懷著,儼然脾氣最好的小角色。
“張姐,您沒事吧?”涼溪眼皮都不跳一下地說瞎話,“我看您臉色慘白,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像咱們這些拍戲的人,工作時間都不規律,不能按時吃飯,腸胃病是常有的。如果您真的肚子痛,就先不用管我了。您先去休息吧,實在不行,要去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