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慢一點,你家裡還有老婆,半山飆車不安全。”
像是算準了時間一樣的,腐獵打來電話,特特地就叮囑了這樣一句,便再沒說什麼了。隻聽著另一頭的踩踏一股腦兒向他倒了許多話,既失望又委屈。
“……好了老肖,我先掛了。我還要找他們兩個理論一番去,怎麼就能這樣把龍殿賣了!”
腐獵一聲輕歎,在電話裡勸道:“他有句話倒是說對了,你這種時候總是孩子脾氣。找他們兩個做什麼呢?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他們肯定一樣的說辭,到頭來還要再批判你一頓。道不同不相為謀了,有那時間,不如先上線,跟大家解釋一下吧。”
“老肖,我不甘心啊!”
“你要情懷,你覺得你沒錯。他們要利益,他們也認為自己沒錯。講起來,本來便是兩邊都沒錯的事。但你拿他們當朋友,他們卻先看重了利益。你位置已經低了,再多的不甘心也隻能忍下。”
一顆心煩塞不通,慢慢地竟生了些悲涼之意。踩踏到底是被勸住了,把車子停在路邊,將額頭輕輕重重地在方向盤上磕著。
過得半刻,直磕到自己額頭痛了,踩踏才停下這種自虐行為,車速跟人一樣萎靡,慢吞吞繞下了山。
“等久了吧?”
踩踏比涼溪還好些,他到底能揮出那一拳去。涼溪站在因為龍殿解散了,自然不再跟隨著龍殿叫龍關城,而是恢複為係統原命名的東城中,一時連自己該做什麼都不曉得了。
隨時瞅著好友列表,涼溪漫無目的地出了城,自己先找地方打起怪來。過了將近有大半個小時,腐獵上線。
“肖哥……”
立馬入了隊,涼溪欲言又止。腐獵肯定和她一樣,剛上線就能看見提示。他一個字也沒多說,可見早就知道了。
即便知道現在問了也已經沒用了,涼溪還是忍不住想套套原因。但腐獵素來沉默寡言,她也話不多。他們二人平日裡的交流,便是每天早上晚上的問好與告彆,其次就是有關於副本和一些掉落物品的談論。總之,近段時間他們二人即使天天相處在一起,談話的內容也很少涉及到雙方的生活。現在刨根問題地深究起來,不知會不會討大佬的嫌。
“沒事。建幫令還是好換的。今天下午我就不帶你了,去打些材料。”
涼溪要問什麼,腐獵心中自然明了。跟她多解釋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腐獵將自己的態度表達清楚了,好歹也算是給涼溪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管怎麼樣,還有個110+的大佬幫她。
腐獵的話明澈淡然,待了10年的公會,如今一夜之間沒了,人家都沒有怎麼樣,她煩惱什麼呢?
涼溪一顆心不自覺跟著鬆快下來,再沒之前那樣的焦躁惱火。
“肖哥……要不今天就先彆打了。我上論壇查一查建幫令需要什麼材料去換,咱們分頭去找,速度還快些。”
腐獵的反應實在是太淡了,涼溪覺得怪異且好奇,卻又不好問,隻得先提議道。
“好啊。”眸中意味不明,腐獵微微偏過眼,極快地上下掃視下涼溪,點頭同意,“不用去查攻略。你現在去無望城,找城中央的火鐵匠。在他那兒接三個任務,全部完成之後會給你副本信物。等晚上些,我找個手氣好些的一起去打。”
腐獵是做過功課的,涼溪也信他。總歸現在沒公會了,進現在的第一公會所管理的城池並不會被盤查,做任務相當方便。
涼溪點頭,徑自找傳送點走了。腐獵在原地站了一站,瞅一眼好友列表,踩踏的名字還是灰的。
跟大佬分開之後,沒人家那麼淡然的態度影響,涼溪走著走著,複又心塞起來。
她快80級了,紅衣之中最頂級的紅色裝備與紅色技能,靠她打怪掉落是不可能獲得的。她存了好多的貢獻值,明明馬上就可以換紅色裝備的。現下可好,公會沒了,她的貢獻值也化為烏有……她攢那些貢獻值也不容易的呀!
跟腐獵一天到晚刷得是經驗副本,掉落本就不如普通副本與專門的裝備、卷軸副本,再有她跟腐獵兩個人的手氣重疊起來,副本裡麵簡直是黑氣熏天。兩個人打著80級以上的副本,眼見著快整月了,彆說什麼紅裝紅卷,連幾點金光都少見。掉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紫裝和紫色卷軸,拿到公會一點點換著貢獻值,現在啥都沒了!
到得下午,踩踏終於是上線了。用大喇叭在世界上喊了句話:“以前龍殿的人,要是還想一起玩的話,明天晚上這個時候加死殿。”
涼溪看到這條消息時,她鐵匠的第1個任務還沒做完。怪道腐獵隻給了她這一件事兒,原來人家著實是不客氣。
即便不確定明天晚上加公會玩家的數量,匆匆地到城中去交任務,涼溪的心還是落到了肚子裡。情況總算不是最糟糕,死殿……這名字還真的是……
死殿,總能聚集到一批人的吧……
六點多,好容易第2個任務結束,涼溪正往無望城跑時,踩踏發來消息:“爐子任務做到哪了?”
“許哥,我正要去接第3個呢!”
“嗯。你接了任務在城外等我,我馬上過來。”
“不用許哥……”都是跑腿的任務,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隻是繁瑣,倒沒什麼難度。
“第3個任務你一個過不了的,在城外等我。”踩踏不由分說組了隊,涼溪隻能儘快交了任務,接第3個任務時,聽火鐵匠說,要拿99級金剛獸的皮骨來鍛造裝備。
99級……好的,她確實是打不了。
在城外傳送點處見到了踩踏,涼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反倒是最傷心的人嘻嘻哈哈的,胳膊重重一下攬住她肩膀,帶得她走路也歪歪扭扭了。
“許哥,不要難過。玩遊戲嘛,隻要還有朋友在,不拘在什麼公會。”涼溪有心想掙一掙,最後還是忍著心裡的不自在,肩膀一耷拉,任由對方攬著走了。
踩踏笑著應了一聲:“……嗯。爐子,你還真是跟你肖哥像得不要不要的!放心吧,新公會建起來了,咱們再慢慢玩就是!”
“這就對了!”隻要有幾尊大佬在,她心裡便有底氣。
“唉……”歪七扭八地走著,踩踏笑是笑著,還是歎氣,“你老哥我一向自詡滿肚子的小聰明,沒想到這眼睛花起來,簡直瞎得徹徹底底……爐子,新公會建起來,你可就是主力軍了,可不能丟下你哥我走了啊!”
“放心吧,紅衣的結局打不出來,我是不會走的。”
“……話說爐子,哥一直想問一句,你年紀不大,怎麼頭一次玩遊戲就選紅衣?像你們這個歲數的,身邊人難道不全都是玩江湖的嗎?”
“我比較喜歡紅衣的畫風。”笑起來溫和憨厚,然後說他喜愛滿眼的骨架子、爛肉、黴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