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你就跟我爸爸說一聲嘛!現在還不到20號呢,爸爸要我7月初再去上學,這半個月會很無聊的。洪姐姐……”
對麵一聽是她,連笑帶哄,話頭卻不讓。
“筱筱啊,好些了沒有?不是姐姐說,你也要學會愛惜自己。學上不上無所謂,自己的身體才最重要嘛。姐姐可不能把電話轉過去,孔總說了,彆的事兒都可以,這一件不行。大家順著你的意思不辦理休學,卻也不能真的讓你把身體弄壞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應該是笑的太多了,講話的時候字字句句夾雜著醇醇的笑意,令聽的人如沐春風,即便被拒絕了也難生起氣來。
父母很寵她,但一碰到有關她身體的問題,就跟孔筱遇到有關上學的問題一樣堅決。
沒得商量。
電話一直沒打通,真人也一直沒見到。涼溪整日待在屋裡,幸好有醫書為伴,否則她真要不顧身體想辦法逃跑了。
她自己沒什麼力量人手,讓父母幫忙去查柳晴和潘木,定會惹得他們懷疑……
過於用功了也是罪。被女傭收掉了書,無所事事躺在床上的涼溪,眼睛瞪著天花板想。
這兩個人的孩子為什麼會成為錯誤個體?還是在三五歲,自己沒有經曆過任何事的時候?隻能從他的父母身上著手了。
清晨。
卡著上課鈴進教室已經很過分了,卡著上課鈴進校門,就有點令人不想原諒了。
潘木今天早上又來遲了。老師已經講了5分鐘,門外傳來一聲粗嘎的“報告”。一聽這聲音老師就知道是誰的,將手中的書一抖,“嘩啦”一翻頁,那聲報告也就被翻過去了。
門外遲到的人竟也識趣,老師沒過來開門,他就清楚那不是讓他進去的意思。無所謂地將書包往腳邊一丟,他背靠著牆,垂著頭閉上眼,十幾分鐘動也沒動,好像是站著睡覺一樣。
老師沒有再被打斷,直到半節課後。
平常上課的時候,過道裡是少有人亂走的。大概是因為今天他在外麵罰站,不過20分鐘,在自己身邊走過的人已經有三個。不知是老師還是學生,反正人家都沒搭理他,潘木也就都沒有抬頭看。
但是有人爬樓梯的時候,那極輕極緩的腳步聲與喘息,卻引得潘木睜開了眼。這輕輕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另一個人同樣緩慢,踩下去時卻沉沉的,似乎有回音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好像是……
潘木不知不覺就盯著樓梯腳看,一隻白色球鞋的鞋尖出現在拐角。他呼吸一滯,穿白球鞋的人卻沒有直接走出來。而是腳尖一轉,向身後的人輕聲道:“好啦!你回去吧。”
……
“呐,送給你吃。”
……
她講話總是很溫柔的慢慢的,一句話的結尾喜歡加“啦”呀“啊”呀這樣的字眼。這前後二者都犯他的忌諱,他討厭瘋了說話不乾乾脆脆清清楚楚的人。隻有她是例外。
潘木馬上垂下頭,半秒鐘後,又迅速提起了腳邊的書包。背部跟牆麵分開,站成一棵小白楊。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心頭暗惱——好死不死今天遲了!
涼溪從拐角走出來,輕輕的腳步聲一頓後越來越近。潘木如同一尊逼真的雕像,抓著書包袋子的手還有處用力,另一隻手垂在腿邊,明明是最自然的五指微微彎曲的手勢,潘木卻覺得他手快抽筋了。
他一動不動,連胸口似乎都沒有起伏。他覺得現在不管想什麼,做什麼動作都是不對的,所以便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的站姿有一種僵硬姿態。
慢慢走近他的,是他關注了很久的女孩。潘木卻一直死死地低著頭,眼角餘光瞥見那邁進他視野的白色球鞋時,他頭一回有了動作。脖子一僵一縮,臉和胸口的兩條線快變成直角,他視野裡剩下的球鞋,就隻有他腳上的那一雙了。
不是很臟,真慶幸他昨天刷了鞋。但是,因為穿了很久的緣故,鞋子上到處是碎小的縫。即便刷得再仔細,鞋幫也是黑黑黃黃的。
潘木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本來漂浮在一片雲中,看到了他那雙鞋後,似乎這鞋長出了手一樣,拽著他那顆心墜到荊棘地裡。
一米距離之內是他暗戀的女孩,他已經能夠聞到對方頭發和衣物上的那種清香。換成是任何一個男生,都會希望現在的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潘木卻隻閉上了眼睛想——快點走過去吧。
可惜,他活到現在,真正祈盼期望的不多的幾件事情,沒有一件是如願的。這一件也沒有例外。
腳步聲到了他的身前,就停下了。再往過走一米,就是教室門,她為什麼不過去?
潘木沒想過他的腦子還能亂到這種程度,涼溪腳步停下的那一瞬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在想什麼。但混亂的大腦卻可以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聲音——
“同學,老師今天心情不好嗎?”
這聲音弱弱的,柔柔的,到了他耳朵裡卻如洪鐘大呂,潘木被震得睜開眼睛,抬頭望向麵前的少女。
“……”時間長到已經讓涼溪覺得有點尷尬的沉默之後,潘木才出了一點聲音,“啊?”
“呃……”涼溪眨巴了一下眼,心內覺得有些好笑。有心想要將問題重複一遍,又覺得她重複講述的樣子會跟潘木一樣,看起來很傻。
“你,你怎麼站在外麵?是因為遲到了嗎?”
“唔……嗯。”
潘木又猛地垂下頭去,嗓子裡含含糊糊答應了一聲,腦子裡已經飆了1萬句對自己罵的臟話——
他剛才簡直就像個白癡!傻b!
還沒罵完自己,潘木就感覺到涼溪走到了他的旁邊。他完全控製不住轉動的眼珠,一臉呆地看和他站在一起的涼溪。
“你……”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