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我跟你沒有關係。我欠了柳叔叔的學費,不想欠你任何東西,你以後最好不要靠近我。”
潘木五指抓緊兜中的盤子,搶在柳晴前道。他的語氣倒沒有前幾次那麼差,不過如此冷絕,柳晴反倒更難過。
“我又不要你還……我們到底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柳晴含著眼淚,問詢也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底氣。潘木並不搭理她,一側身走過了。柳晴咬著唇角,校門口人多,她迅速抹掉眼淚。然後,竟然又追著潘木的身影去了。
“那小子彆是會給人下降頭吧?”
校門口人堆裡,幾個勾肩搭背走在一處的高二學生,頗為費解地盯著柳晴的背影。他們之中個頭最高的那一個,因為天氣熱,將校服脫下來搭在臂彎裡。短袖遮不住的兩條胳膊,相當粗壯。他眯著眼,直到潘木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咂巴了一下嘴,罵道。
“這小子真是招人厭得很!不就一擺地攤的,傲什麼傲?”
“哥,聽說他打架厲害得很呢!”一小跟班情報很靈通。
“嘁!算了吧!一根火柴棍,餓死鬼一樣,能有多厲害?”另一個小跟班就比較會說話。
幾人最後掃一眼潘木和柳晴消失的街角,甩著書包回家了。
十珍樓的包廂。
在車上一直沒敢講話的高霖見到長輩,有長輩起了話頭,才跟涼溪開口。不過,他們雖然座位近,平日交集卻實在不多。高霖開口問的,也就隻是一些有關於涼溪身體的事。
互相恭維過了生意場上的成就,兩個男人又互相誇讚起對方的兒女。不見得用了多少真心,話肯定都說得極好聽。
“誰不知道高老板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拿得出手!”
“嗨!他們算什麼?老大還讓我省點心,小霖麼,出了兩本書,給一群長輩誇了幾句,便飄飄然找不到北。哪裡比得上孔總的千金,才貌雙全,日後不管走哪條路,都是前途無量啊!”
兩個都湊巧來學校接孩子的成功人士,從十珍樓裡出來後,都像是打過了一場仗一般,長籲一口氣。
坐進自家的車裡,涼溪乖乖靠在後座,問道:“爸爸,今天怎麼會來校門口接我?”
“我知道,咱們家的筱筱這幾天啊,肯定埋怨死爸爸了。”孔父順一順涼溪的頭發,似乎他的女兒還隻有七八歲一樣,語氣寵溺地哄道。
“所以,爸爸親自來接你回家,當作賠罪,好不好?”
“誰家的賠罪是這麼輕鬆的?”涼溪一撅嘴,臉上卻已經露了笑意。
“那怎麼辦呢?”
孔父順著她哄,看不出半點不耐煩。
有時候,女兒可比兒子厲害多了。想想剛才在十珍樓裡,某人那小小年紀便成名的兒子連話都不會說的模樣,孔父心頭便一陣得意。涼溪這會兒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搭著梯子去摘。
車子裡是一片融洽,飯桌上也是一片溫馨。飯後,涼溪回到臥室,卻是也長籲一口氣——覺得麻煩。
“筱筱。”
“啊?”一口氣卡在半截兒,涼溪整理好笑容去開門。
“爸爸,什麼事?”
“我聽於姐說了,你是不是把脖子上戴的東西去掉了?”孔父一臉不讚同地問道。
“沒有啦!我隻是換了一條鏈子而已。白天戴著,晚上在枕頭邊放著……喏!”涼溪從領口之中掏出那枚玉玦,解釋道。
“筱筱,這枚玉玦可是長虹道觀裡頭兩百歲的觀主送給你的,可不能丟了啊!”
“怎麼可能會丟掉?那是爸爸媽媽給我求來的。”涼溪有點生氣,“隻不過,那東西很重。晚上睡覺的時候壓在胸口,氣都喘不上來。”
白天戴著涼涼的,在這大夏天倒是很舒服,晚上實在戴不住。
涼溪解釋了一番,知道她沒有丟掉,孔父也就放心了。
夜漸深了,涼溪關掉燈,摘下胸前沉甸甸的一塊玉放到桌子上。躺在床上,她一時沒有睡意,也沒有看直播,腦中隻是柳晴和潘木兩個人來回閃。
柳晴是個挺好的女孩,他們既然以前認識,那也就能算是青梅竹馬了。萬一一個暑假過去,潘木不喜歡她了,那就憑空多出些艱難和麻煩。
暑假快到了,整個假期,她是一定會在家裡休養的。就趁著這幾天,一定要先表示些什麼才行。
怎麼表示呢?太直白了,會不會引人生疑?她看潘木早熟得很,不能把他當一般的高中生來對待。
涼溪在腦中盤算著,漸漸產生睡意時,她開始變得遲鈍的大腦,零零亂亂飛過許多念頭。其中一點,便是桌上的玉玦。
她走過的任務世界,其中有一半,與她曾經真正生活過的地方很是相似,卻又各有不同。比如這裡——
國內有一處佛寺,一處道觀。大名傳遍這顆星球的每一個角落。她所佩戴的這枚涼溪也覺頗是神奇的玉玦,就是出自長虹道觀之中,被如今年紀肯定超過了180歲的觀主,施了點玄奇道術,才有如此觸體生涼,甚至可以治療緩解心臟病的神奇效用。
這世上還有活了180歲的人!她十幾歲的時候肯定不信……
涼溪沉入夢鄉,在柔軟舒適的被中睡得香甜,但這世上,並不全都是她這樣好命的人。
不過九點鐘而已,時間還很早。這座城市中,也並不全都是高級商廈和窗明幾淨的品牌店,在涼溪這具身體從沒有踏足過的地方,夜市正熱鬨。
潘木將一隻棉花糖插在架子上,見衣服攤上來了人,連忙擦擦手,走過去問道:“衣服褲子一律30塊,阿姨要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