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的確有許多糟糕的事情會紮堆來。
瞅著離及格線竟然都遠了的分數,月考過後,被老師批評,被部分同學疏遠,可能也被父親說了的柳晴,在班裡越發沉寂下去。
涼溪整理了一點高中的學習資料,送給了潘木,讓他在課餘時間,尤其是在很快就要來臨的寒假裡,儘快補上落下的功課。在學習資料中,涼溪還夾帶了自己做的筆記。
能夠上一高的,初中時都是級裡班裡前幾名。但水平再接近的一群學霸,依舊能分出高下,而且,學霸也是人,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在高一,柳晴的成績還是上遊水平。升入高二後,便落到了中遊。偶爾發揮超常跑到中上,偶爾發揮失常落到中下。
這一次,便是嚴重的發揮失常。
涼溪上趕著去幫忙,對潘木道:“她也不和我說話了。這本筆記,你幫我轉交一下好嗎?如果,如果晴晴不願意收,你就拿著看吧。這些是我高一下半學期到現在的筆記……”
手中幾本格子筆記,封麵簡雅大方,筆墨紙香混合著女孩子身上的味道,潘木掂在手中,已經覺得指尖發燙。
點頭答應下來,等涼溪轉身走開之後,潘木腦中的頭一個想法便是:柳晴如果不收,那可真是太好了……唉想什麼呢?她們要是能和好,涼溪肯定開心極了。
既然是女神托付的,潘木再不願見柳晴,還是帶著那幾本筆記去問了一聲。他還願意跟自己說話,柳晴本來挺高興的,但聽潘木講出來意,一顆心就又涼了。
毫無意外,柳晴拒絕了涼溪的筆記。在這之後,涼溪又貼了好幾回熱臉,柳晴全部都冷麵相對。潘木在當中傳話,越傳越是惱火,想著還不如自己乾乾脆脆一番話,讓涼溪傷心一次過了,也就算了。
這日放學,潘木又落在最後,勸涼溪道:“柳晴已經不把你當朋友了,孔筱,你彆管她了!”
“可是,凡事總要有個原因的。她是為了什麼生我的氣?”
說話間,涼溪回頭望了潘木一眼,後不由抬眼向前看去。
操場上全是學生,他們找不見柳晴。以前,柳晴總會和體弱走不快的涼溪一起到校門口。現在,每天放學鈴響,隻要沒輪到值日,柳晴總是最快走出教室的那幾個人之一。
誰知道她莫名其妙抽什麼風?但事實就是如此了,原因有那麼重要嗎?
潘木哪裡知道原因,見涼溪垂著頭往前走,他歎口氣,不遠不近地在後麵跟著。
以前總是很早就和一大群朋友一起走出教室門的娜娜,在涼溪跟柳晴鬨臭了之後,收拾書包的速度就越來越慢。
“筱筱!”
娜娜跟幾個女孩子在涼溪前麵10米左右的地方。本來她們說說笑笑,好不開心,娜娜卻猛不丁地就回頭一看,看見了獨自一人走著的涼溪。
她笑著蹦過來,潘木又稍微退遠了一點。見娜娜和她幾個好朋友圍繞著涼溪,雖然讓他看不見涼溪的身影了,可她們這樣笑著鬨著,在她們幾人當中的涼溪,應該能從自己的情緒中被帶出來一點。
潘木退得更遠了,落在後麵慢悠悠的。目送一群女孩子走到校門口,坐車的坐車,走路的走路,互道再見。
校門口停著的車子不少,但李姐隻有一個。李姐在哪兒站著,涼溪就會上哪兒的車。見今天孔家的車又沒在,高霖頭探出車窗,正在向涼溪招手,娜娜用胳膊肘輕輕戳戳涼溪,調侃道:“哎呦……又是高家的車子呢!”
柳晴也會跟她開這樣的玩笑,不過隻是偶爾為之,娜娜就不一樣了。
沒有柳晴,涼溪在班裡,也一定不會缺朋友。樂意討好她的人多得是,可一般這些人,也夠不上朋友二字。
比如娜娜。
這小姑娘關心孔家,關心涼溪那些上流社會的朋友,甚至關心涼溪的發卡、飯盒,都比關心她這個人要多。
涼溪隻是淡笑不語,擺擺手便上車走了。透過車窗,躲開高霖向她望來的視線,涼溪的眼神瞬間冷下去——潘木還在校門裡麵,而在潘木身後,涼溪看見了一個熟人。
男生又瘦又高,帶著副黑框眼鏡,五官平凡到涼溪一時沒能記得起來。幸好,這男生的眼神依舊熟悉——是放暑假時候的那個人。
南彬藏在鏡片後的那對細長眼,實在不大。涼溪跟潘木說話的時候回頭看見,想不到這麼小的一雙眼,竟然能爆射出那麼濃重的殺氣。
涼溪殺過自己,殺過彆人,殺過喪屍,殺過boss……好吧,boss不能算數,但她依舊對鮮血,對生命在自己的手下逝去時的沉重躁意,熟悉平靜得很了。
在一所高中,在一群還未成年的孩子當中,孔筱已經相當特殊,但涼溪知道自己更加格格不入。她無時無刻都在收斂,都在回憶第一第二個任務時怎麼演戲的,把演戲的感覺帶到現實中來,認認真真演出孔筱這個角色,不能令人生疑。
著實想不到,小小一座學校,當中竟然還有這種人!
那個男生是殺過人的,手下最少最少有一條命。在涼溪眼中,他與彆人的差彆,大到……
謙虛一點講,是男人和男孩之間的差彆。說的狂一點,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彆。或許跟他搭著肩膀的那個男生發覺不了,涼溪卻能夠一眼看穿。
在著名心理醫師跟前待了幾十年,果然是獲益無窮啊!
車窗外,男生冷凝的視線快要化成利劍,隔著車窗刺到涼溪的胸口。他還在盯著,八成沒發現涼溪。
涼溪自在的靠倒,對這種視線,絲毫不受影響。隻由著那個男生瞪去,她在考慮:雖然早早地發現了以不足為懼,可是,孔筱不認識那個男生,涼溪也沒有接觸過他,那這家夥是抽風了,才對著高家的車子練習如何眼神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