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的表情不似作偽,潘木微微一愣,他完全不知道柳父進了醫院。
看看身邊比他更關心的涼溪,潘木問道:“哪家醫院?病房號是多少?”
柳晴訥訥地說了。
潘木點頭表示知道了之後,並沒有直接就跟柳晴走。現在每天晚上沒有孔家的車子來接涼溪了,潘木已經習慣了或是走路,或是陪涼溪打車,總之每天要送她回家才安心。
柳晴沒有再多話,自己到站點去等公車。她看見涼溪和潘木一起上了出租,自己往陰涼的地方躲了躲。
出租車走遠了,柳晴垂下頭,也懶得去關注身邊其餘等車的人。
柳晴左手邊是個微胖的女人,女人左手邊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他和柳晴一樣,目送著那輛出租車遠去。
公車到了,男生跟柳晴同一站上車,又同樣在醫院下車。
複讀生平凡得很,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站在街邊樹下,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出租車上。
“阿木,咱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吧。”
等車的女孩漸漸看不見了,涼溪才收回視線,對潘木道。
“天太熱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去醫院。”
“我也想去。”
潘木竟然有些吃醋:“她莫名其妙就不理你了,你不生她的氣?”
“那有什麼的?再說,即便是生氣,她爸爸都住院了,去看一眼不是應該的嗎?我以前發病,都是送到那家醫院的。所以,說不定我去了還能幫到點忙呢!”
“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嘛!”
潘木又臉紅了,涼溪便直接對司機說:“師傅,在前麵左轉,往中心醫院走吧。”
她才不會讓潘木和柳晴單獨相處呢!尤其,他們去的是病房,病床上還躺著一個生病的老父親……這種場麵,涼溪總是免不了想一想臨死之前托付女兒這種事。
那可就糟糕了!
柳家對潘木有恩,潘木對於她的靠近,歡喜又不知所措。要是一個豁出去就答應了下來,涼溪哭都沒地方去,隻能準備下藥,或者是殺人滅口了。
熟悉的車牌號,熟悉的兩個人。
南彬冷冰冰的視線落在涼溪身上,毫不遮掩,隻當像涼溪這種身份的大小姐不會注意他。卻不想涼溪下車便舉目四顧,也是巧,這一看就正正對到了他的眼神。
南彬一愣,見涼溪也微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向他靦腆地笑了笑。南彬彆過臉去,等到那兩人快走進醫院,他才皺眉跟上去。
“阿木,你認識那個人嗎?”
那男生看她的眼神和兩年前一樣,但潘木和他的關係卻似乎變了。潘木下車後,向那男生點了點頭。
“哪個?就剛才那個嗎?”
“嗯,我看見你向他點頭了。”
“他叫南彬,”潘木笑笑,“高二下半學期,他正好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
“哦……”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麼會對她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涼溪覺得,這次醫院是來對了。那個南彬,在後麵跟上來了。
彆說潘木,找到病房後,涼溪看見柳父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她腦子裡猛然就竄出了一階喪屍的樣子,柳父現在跟那種東西簡直有九分像。要是爬起來張牙舞爪的話,那就是活脫脫一個喪屍。
什麼病能把人弄成這樣?瘦脫形了也不至於如此可怖!
這個世界要來末日了!要出現喪屍了!
潘木已經驚呆了,他不能相信病床上的人是他柳叔。涼溪甩甩頭,拋開這些思緒。觀察著這間病房,她很快便察覺不對。
症狀這樣嚴重,好歹也來個重症監護室。怎麼住普通病房?打的吊瓶……人都成這樣了,打生理鹽水乾什麼?
涼溪眼皮跳一跳。
柳晴含著眼淚,小兩口,呸,兩個人一個人在病床左,一個人在病床右,喚著柳父。但病床上這一個哪裡還像是能夠醒來的活人?瞧著似乎連呼吸……
不是!人成了這樣,怎麼連個心電圖機都不裝?
醫院是因為沒有這種病例,所以不治了嗎?首次出現的怪異症狀,才應該去下十二分功夫琢磨呀!
“晴晴,叔叔怎麼會變成這樣?大夫怎麼說?是什麼病嗎?”
涼溪搶在潘木前麵問了,柳晴揚著臉看看她,心裡頗是羞愧。她抽抽噎噎的不敢看涼溪,幾根指頭攥著柳父的被角,道。
“已經進過好幾回手術室了,但是醫生都說,查不出來什麼病症,讓住院先觀察……”
然後就觀察成這個樣子了?
柳晴心中也多多少少覺得不對了,可她哪裡經過這些事情?整個人早就方寸大亂。後天要高考,她腦子裡卻隻是一片空白。
“怎麼……這怎麼可能是沒有病症呢?”
柳晴閉著眼睛搖頭,哭道:“我爸爸這些年,每年都做兩次身體檢查。他身體一直很健康,真的連感冒都少。我……”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暈倒了?怎麼突然就……爸!爸你醒一醒!”
柳晴泣不成聲。
涼溪和潘木對視一眼,心下難過,卻束手無策。
柳父怕是,沒得救了,但現在是賣人情的好機會,涼溪安慰道:“晴晴,你不要哭了。我以前生病,也是在這家醫院。副院長是我很好的叔叔,你不要擔心,我請他再給你爸爸看一看,肯定還有轉機的。”
她高考之後要上帝都,所以孔母對女兒又抓緊了起來。現在去求人辦事,肯定一求一個準。
涼溪誇下海口,柳晴滿心羞愧。想到自己因為潘木就疏遠了這樣一個朋友,便簡直不敢抬頭。她在病床前早已經哭過很多次了,但今天莫名更想哭。
“謝謝你!筱筱!筱筱,對不起!對不起……謝謝……”
幾個字來回千恩萬謝著,柳晴又哽咽了。
給柳晴抹掉眼淚,涼溪向她笑笑,道:“彆這樣,晴晴……”
她們應該是要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