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寵妾的自我修養(十三)(1 / 2)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涼溪撕了那張符籙,讓侍書躺下來。

“姨娘,你還在這兒啊!”

來人是侍畫,她說侍棋到夫人跟前伺候了。她就趁空過來看看侍書,順便叫她去用晚飯。

“嗯。”

涼溪給侍書掖掖被角,才又道:“夫人可是喚我了?”

“沒有。隻是你們說什麼呢?”

侍畫一邊關好門,一邊急急地探著頭往裡頭看。

“沒說什麼。她一直睡著,我試了試,又有些燒。”

侍畫過來,手搭在侍書的額頭上,擰眉道:“今天中午的時候,明明看著已經好多了的。”

“就是啊。”

涼溪有些心不在焉地歎著氣。侍畫覺得她奇怪,問道:“姨娘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這會兒她燒得迷迷糊糊,我聽她說了幾句夢話,心裡替她難受罷了。”

“姐姐說什麼?”侍畫心中有所預料。

涼溪搖了搖頭,道:“侍畫姑娘,你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一直伺候慣了的。我在夫人麵前不敢講什麼,你……有時間還是勸勸夫人吧,好歹過來看看她。我聽她夢裡一直叫著夫人,實在心酸。這麼好的丫鬟,哪裡再去找?”

侍畫隻有苦笑,她竟是不拿涼溪當外人,道:“夫人現在還有誰能勸得了呢?這些年,夫人一直最喜歡侍書姐姐。現在連她也成了這樣了,我們幾個,哪裡敢多說一句?隻怕夫人心中煩了,把我們幾個都趕回尚書府去。”

回府嫁人也是一條出路,不過被夫人趕回去,尚書府那邊也不會讓她們好過啊!

侍畫越想越是迷茫,如果不是涼溪提醒,她連過來要做的正事兒都忘了。

“你我也該過去洗手伺候晚飯了。”

涼溪輕拍侍書的肩,將她叫醒之後,溫言勸著讓她洗洗手擦擦臉,等用過了晚飯之後再去休息。

侍書後腦隱隱作痛,雙眼無神地對著屋中的兩人,半晌,眼中才漸漸有了光。

“畫兒,你怎麼也過來了?姨娘可千萬彆怪罪,瞧我,竟然又睡著了。”

侍書記得自己正跟涼溪滿腹委屈地抱怨呢,怎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心裡隱隱覺得不對,但見侍畫也在這兒,以為她不是剛剛來的,便不作他想。

見侍畫一臉心疼地坐到自己身邊說“夫人身邊有侍棋呢!姐姐病成這個樣子,我總要過來看看”,侍書雖然心裡難受,麵上還是笑著。說了幾句話,便催她們兩個人走了。

涼溪注意著侍書的神情,臨出門之前又燒了一道符。侍書可不能懷疑她,這次沒有問出來,她肯定還得來下一次。

康寧伯府外麵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涼溪隻能通過方歌的記憶,還有她從彆人口中問出的話來慢慢完善。目前為止,她詢問過的所有人,看起來都沒有侍書知道的多。

侍書可是從尚書府裡出來的下人,聽她已經講了的那些話,老爺應該就是顧尚書,顧尚書對她這個丫鬟還十分器重。

身為一個伺候人的小妾,涼溪不能出府,不能多嘴。方歌以前也是什麼大事都不關心,搞得她連什麼高端情報都不知道。

她得明確康寧伯是什麼身份。

康寧伯是一個關鍵點,他死了,世界就開始慢慢走向崩潰。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猜測,康寧伯和錯誤個體是一種敵對克製的關係?

弄明白了康寧伯的身份,她才有可能找到錯誤個體。

把侍書想要吃的淡口小菜給她送了過去,涼溪伺候著這夫婦兩個人用飯。她這段時間已經把這夫妻二人的口味摸清楚了,兩個人都重口,並且喜吃葷。他們愛吃哪幾樣菜,涼溪都記在心裡。

侍書的清淡口味與素食主義就是她伺候的人培養出來的,現在麼……

九兒已經回來了,今天被淋了這麼一通,沒有好藥吃,恐怕等不到天放晴。

一個好端端的人又這樣被折騰掉了。再看大口吃肉,怎麼也無法再減弱喝湯聲音的夫人,她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夫人幾乎沒有任何彆的愛好,整天除了享受按摩,睡覺、吃飯之外,似乎隻有攬鏡自照一件事兒。她愛去摸那些名貴的衣料,愛擺弄她妝奩裡的首飾……

對一個高門小姐來說,這些確實不是什麼高雅的愛好。

偏偏康寧伯怎麼看他的夫人怎麼好,他還是隔幾天要出府去鬨幾件醜事。如今京城大街上的任意一個人,都不會認為康寧伯對夫人用情至深。但他凝視自己夫人時,眼睛裡的柔軟確實是毫無防備地滿溢而出。

侍畫偷瞄涼溪一眼,她真覺得不應該,可心裡總是免不了同情涼溪。

其實,在九兒和尤姨娘之間,方姨娘也是紮紮實實地守了幾天夜的。她也一樣沒有飯吃,沒有覺睡,可這個人就是神奇得非常能熬。夫人折騰煩了,見她眼裡連血絲都沒有,便放棄了。

隻是,哪裡有人是百毒不侵,萬事皆不入眼的?

方姨娘什麼苦都能吃,連著熬了四天四夜,她也是神色不改。可隻要麵對康寧伯,她馬上就破綻百出,再也端不住了。

方姨娘肯定是非常非常愛慕康寧伯的。

對這一點,侍畫毫不懷疑。可是……

夫人擋了擋涼溪夾了菜回來的筷子,指了指康寧伯。頭一回涼溪還不懂什麼意思,次數多了,她便知道夫人這是讓她專門給康寧伯夾菜的意思。夫人就是喜歡看康寧伯拒絕她,然後她又尷尬又無措,又黯然失落的樣子。

身體上的折磨不管用,那就來精神上的懲罰。

涼溪順人心意,康寧伯也知道怎樣讓妻子開心。看著夫妻兩個一個折磨人,另一個你殺人我遞刀。二人似乎看不見被他們當成了一個物品,一個玩具的方姨娘有多難過……

侍畫筷子一抖,垂下頭去恨不得捂住耳朵,那樣就聽不見康寧伯的冷斥了——

“你平日裡就是這樣伺候夫人的嗎?”

“要你何用!”

“奴……奴婢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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