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景行的繼母歎了一聲,“你爸爸還是那個樣子。”
不高興的事情不多說,景夫人馬上就換了張笑臉,掃視一圈這間辦公室,她笑著說道:“我過來看看你。你這孩子也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小直一天到晚叫著想哥哥。小行,阿姨多說一句,雖然公司事務重要,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呀!年紀輕輕的要是累壞了,這個家隻靠你弟弟一個人怎麼撐得起來?”
景行扯著嘴笑了笑:“謝謝阿姨!我過兩天一定回家裡去看看。阿姨您放心,這段日子也不是很忙了。”
他弟弟景直現在才7歲,他繼母已經開始想到兒子一個人撐起景家的畫麵了。
心中冷笑不已,麵上好言好語地送走了自己繼母,景行當天一直在辦公室裡待到午夜。實在疲倦到快睜不開眼的時候,他站在窗邊,望著外頭的一城霓虹愣神。
“嘀嗒。”
忽然有一聲輕微的提示音,景行回到桌邊,抓起手機一看,是涼溪這麼晚還開直播。
他在電腦上調出直播畫麵,背靠著椅背,眯著眼睛看。
“今天晚上要拍夜戲,可能要到淩晨了。我上來看一看,還有沒睡的夜貓嗎?”
她也有點疲倦,眼皮無精打采地半垂著,但她講話很溫柔。沒睡的夜貓很多,很快就有新的留言出現,十條有六七條是問她跟王總有沒有關係的。
景行留神細觀涼溪的臉,她這會兒沒有看書,沒有彈琴,自然不會看不見那些留言。她卻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笑,也不見惱,也不現委屈,笑得一點也不純真。一雙眸子靜靜的,好像能容得下全天下的惡意。
她緩緩地說:“時間也不早了,不要再熬夜了。沒有必要的工作,就趕緊去睡吧。”
她話音未落,宣牧凡就占掉了半個屏幕。他笑著跟大家打招呼,抱怨了一番拍夜戲很累很苦的話,也和涼溪一樣勸大家去睡覺。
景行像著了魔一樣,完全沒看宣牧凡,全部注意力都在涼溪的身上。見她往旁邊躲了躲,帶著一種無奈的微笑去看宣牧凡。
男孩除了感情經曆之外,是從來沒遭過一點罪的人。他的眼睛在屏幕裡,是能夠溢出來的一種純澈。女孩是遭過許多罪的人,從小是孤兒,大概讀書時也會被排擠。好容易獨自磕磕碰碰地長大,又碰上了司夜,落到現在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境地。
景行打涼溪的微笑中看到了黯淡和落寞,她直播隻有幾分鐘,很快就下播了。景行卻仍盯著屏幕,想著涼溪那個宣牧凡猛地擠進直播畫麵,她來不及躲,往旁邊避了一避時無奈的微笑。
關掉電腦,景行閉著眼,好像快睡著的時候,他又突然睜眼,拿起手機打開那個直播軟件,想也沒想地關注了涼溪,然後便心滿意足地歪倒在椅子上睡去。
景行絲毫不管他這隨手的關注,引得多少人大半夜爬起來工作。
第2天,無法用文字形容的那種震驚,化為顏文字和感歎號,霸占了各個網站的頭條。
“〣(oΔo)〣景神關注郝綿綿!!!!!”
“(???д???)!!!我神手滑!!”
……
景行關注了涼溪直播間這種大事,直接把她的那點黑料,好比野火燒碎紙,燎得連渣都不剩了。
大家齊刷刷地說“這要不是手滑,他們就直播……”,總之,直播乾什麼的都有。但時間過了一天兩天,事情鬨得這麼大,景行肯定知道了,他卻沒有取關。
說要直播乾什麼的人沒一個履行承諾,大家震驚之餘,過了兩天,有新的說法出現。
“郝綿綿趕緊往陶家滲透吧。要是陶家有一個男神願意替她說話……我這輩子就粉死她了!這女的是神吧!夜神、景神,還有我們小凡總,哎呦不行了,我得趕緊急救!”
“新風哥哥要娶牧笛女神了,另外三個婚姻大事還沒著落啊!三個男神可一定要撐住啊!這郝綿綿太邪門了!”
“郝綿綿一定是給我景神下了降頭,一定是的,不接受反駁!”
……
有過司夜的孩子、和宣牧凡三度成為熒屏情侶、目前超火的直播平台上景行唯一關注的主播……
大家罵歸罵,也開始懷疑這些男神不會個個都昏了頭瞎了眼,他們都對涼溪另眼相看,說不定這個女人真有什麼好處。
一群平頭百姓,就這件事大概能說上三個月。他們不會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實連景行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那麼衝動,做了這樣的事。
第2天,充足的休息過,頭腦清醒了之後,他是有取關的想法的。可又覺得自己那麼做未免太缺德了。空把大眾的注意力引到涼溪身上,沒有幫到她,反倒是紮實害了她一把。
想到涼溪那個苦澀的,無奈的,謹慎的笑容,他心生惻隱,就一直沒有取關。
是的,他心生惻隱。隻是稍稍有點,同情。
他手機已經調成靜音模式。這一天早上,他們這個圈子裡,不管玩的好的還是玩的不好的,幾乎都聯係過他了,一個個調侃他這凡心動得也太令人大跌眼球了。
電話打不通,景行的電腦上跳出視訊邀請。見是熟人,景行揉了揉眉,點擊同意。
“行!你,你……”陶新及看到新聞的時候,真險些掉了眼珠子。此時在電腦屏幕上見到景行那張對於喜歡古典氣質的一類人來說,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的神顏,他還是難以流利的講話。
憋了半晌,才說出一句:“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景行拿手撐著額頭,一時回不了話。沉默片刻後,道:“她挨的罵已經夠多了。新及,你們也不是非要致她於死地不可吧。那些事說起來,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就放過了讓她去自己折騰吧。”
陶新及這下子是一個字也講不出來了。之前,他還能自己找許多理由,現在景行把話說明白了。他就是向著涼溪,甚至為了她,拿著自己的麵子跟他們陶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