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專用的香爐早不知去了哪裡,焚香太麻煩了。見涼溪去洗了手,整理了衣服和頭發,這才端端正正地坐到案前,景行眼裡的光又柔和了一些。
“遠芳曲,你會嗎?”他聽她在直播的時候彈過。
“這段日子正在學,可能有不少瑕疵。”
“沒事的,彈一彈吧。”景行扯了椅子坐在一邊,涼溪還沒起手,他人已經瞧著有些出神。
這人該不會是看著她懷念自己的母親吧?
涼溪深感麻煩,她隻是想抱個大腿好起飛,再多的交集,她一點也不想要。現在景夫人一天弄得她提心吊膽的,景行又是這種模樣……
大哥,你隻把我當娘就可以了。彆那麼看我,我害怕!
涼溪暗歎口氣,彈奏起來。
暫且不論她指下的功夫怎樣,姿態是極端正極美觀的。景行越看越入神,想起他以前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坐在案前這樣彈奏。彈得也是這一首《遠芳曲》,母親最喜歡的便是這首曲子。
一曲奏畢。
景行回過神來,輕聲指出涼溪剛才犯的錯誤。當晚花了三個多小時的功夫,兩個人在琴案前,一個教,一個學再加上練的直到午夜。
大過節的不談情說愛,怎麼跑到這裡來上課了?
家裡的傭人看看時間差不多,過來問道:“少爺,外頭都開始放煙花了,咱們什麼時候放?”
涼溪正意猶未儘,景行雖然許多年沒再碰過琴,但上網一搜,全是他少年時候狂攬各大獎項的光輝往昔。人家隨便給她當個師傅,她正學得高興,不料竟然這麼晚了。
“現在就去放吧。”景行不是很有興致,卻又想起身邊還有個涼溪,便對她道:“這會兒正是城市裡煙花最好看的時候,出去看看吧。”
涼溪想說怪冷的,又不敢擾人家的興頭,隻好穿上棉衣出來。沒爬幾步,往高處一站,便能清清楚楚看到滿城的煙花在高空中炸開,壯觀的很。
景家彆墅前的煙花很快也上了天,涼溪默默看著,心裡一點也不震撼感動。
賞景,不管是賞何景,都要人心情跟得上趟才行。她現在在想什麼?
這個世界快完蛋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蒙頭衝著總裁女神去了。到處都是你說我女神一句不好我就揍你丫的,你敢說我男神哪裡不行我就掏水果刀……
這種新聞現在已經有了,還有鬨得特彆大,直接出了人命的。就是前天還是大前天,兩個正火氣盛的學生,一個吃辣條不小心弄臟了另一個的偶像拍的海報。就這麼簡單的事,兩個學生說不了幾句話就拳腳相向,揮不了幾下拳頭就要找器械,拿鐵棒往人腦殼上揮,乾不死人才怪!
眼見著這個世界變成這種樣子了,還放煙花?放個屁添添風,吹醒人才是正理。
景行也不喜歡這些炸開就散了的東西,看涼溪呆著一張臉,問道:“你不喜歡看煙花?”
“啊,轉眼就沒了,又不是什麼好兆頭。”憂國憂民的思想,說出去也沒有人能夠理解。
景行一笑,道:“那咱們就回去吧,怪冷的。”
涼溪也笑,點頭不迭。
景夫人和景直是第二天回來的,見涼溪和景行穿著家常衣服對麵吃飯,兩個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景直立刻又竄到了涼溪的身邊,伸長了脖子跟她要菜盤裡的水果丁。涼溪一邊夾給他吃,一邊跟景夫人問候過後,道:“阿姨,真是對不起。我們劇組音樂總監早上打來了電話,說讓我過去錄音,我這馬上就要走了。”
不等景夫人說什麼,景直馬上就不開心了,立刻死死抱住涼溪的胳膊說:“今天正過節呢!綿綿嫂子就在家裡,不去彆的地方好不好?”
景夫人也說什麼總監,這麼刁難人。
涼溪連忙向景夫人解釋了,又安撫景直道:“寶貝兒,姐姐還要工作,還要掙錢呢!改天再來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孩子哭鬨道,“哥哥,你趕快把綿綿嫂子娶回家好麼?那樣,綿綿嫂子就不用自己掙錢了嗚嗚……”
景夫人暗喜自己兒子這神助攻,景行隻是瞅著涼溪笑。涼溪聽這小孩子越說越不像話,叫嫂子已經不對了,居然還逼婚,連忙飯也不吃,把景直拉走教育去了。
教育完孩子,回到客廳,景行已經不在了。跟景夫人告彆,涼溪拎著包出門去,景行正在車門邊等她。
從這裡走到能打到車的地方,很遠,尤其是在這又濕又冷的冬天。涼溪不要臉地上了車,由著景行的司機把她帶到錄音棚。
一路上,涼溪尷尬的都沒說話。隻想著要不要解釋一句,景直的話並不是她教的。她真不敢,她隻想抱大腿,什麼革,命友情和革,命愛情,她都不要。
想到這個世界動不動就要來霸道總裁拯救小白兔的劇情,涼溪戰戰兢兢,因為她現在忒像一個小白兔了!
涼溪憋到目的地,最後也隻是說了謝謝。有些話,她解釋了才顯得奇怪。
“要我送你進去嗎?”
涼溪轉到了街邊,見景行下了車窗,對她說。
“不不不彆彆……不用不用!”
涼溪嚇得話都不會說了,見景行笑得開懷,才發覺這貨是在逗她。
無處不在的路人又拍下了這一幕,等景行的車走了,涼溪向大家笑笑,逃命一樣鑽進大樓,去她跟劉總監約好的地方。
“天呐!我剛才是不是看見景神了?”
“我的媽呀!他們真的在交往啊!”
“我去,郝綿綿真人也沒有那麼難看,她腿好細好長啊!”
……
外頭嘰裡呱啦一陣,節日裡大家都很閒,湊在一起就是說個不休。
“你視頻拍了沒有啊?快上傳呀!我的天,寶貝你要紅!”
拍到清晰視頻的隻有一個人,那人也確實是紅了。不過,她紅不過涼溪。從今以後,涼溪又有了新的身份——歌手、作詞人、作曲人。
大過節的還在工作,跟她一樣是沒家沒親人,隻有用工作來打發時間的劉總監,看見涼溪時一躍而起。好像涼溪是一塊長了腳會自己跑的金子,他奔上前來一把緊攥住,雙眼發光地問:“那五首歌真是你寫的?”
涼溪一陣虧心,在心裡默默地禱告過,虛偽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