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善人碑(四十八)(1 / 2)

()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有這個小神仙在,隻要他能扣下姓尚的,抓緊時間讓小神仙一問……他就不相信,那姓孟的真是鐵板一塊,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昨晚他們已經問出了很多了,隻不過沒有幾句確切的話。姓孟的聰明得很,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都交給他這個兄弟做了,他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其實照他所想,雲台山的那些土匪,可能還真的不是尚副官要放的。瞅瞅他在公堂上那副快被嚇得尿褲子的慫樣子,他沒那麼大的膽子。

“宮老兄好大的威風!”

孟總兵大馬金刀地走進來一坐,微微笑著隻盯著涼溪看。他雖然神情和藹,眼光卻十分凶悍,像是要拿眼風把涼溪割成八百塊一樣。

這到底是誰的威風更大?

宮老爺得意了一早上,給人家一個照麵就把臉色打沉下去了。但見涼溪毫不畏懼,對孟總兵微笑而視,他又暗暗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打起精神冷哼了一聲。

“本官在孟兄跟前,可從來不敢提威風二字。就是孟兄手下的這位副官,害了多少良人家的姑娘,犯了多大的事兒,本官要將他收監,心下也是惴惴不安,恐怕惹惱了孟兄呢!”

孟總兵對宮老爺的話充耳不聞,他隻緊盯涼溪。見這麼個他一拳能打到死透的小娃娃對他隻是淡淡微笑點頭,那清淺的眼底裡儘是輕視,他瞬間就有些端不住臉上的笑容。

其實涼溪心裡壓根沒有半分輕視的意思,她眼下對這個任務根本沒什麼正式的計劃,就這麼走一步看一步呢,哪裡有資格瞧不起彆人?偏偏人心裡想什麼就能看到什麼,涼溪隻要沒被他嚇哭,不管怎樣,可能孟總兵心裡都不高興。

他在這博州城當了幾十年的老大,在這城中,是條龍來了也得盤著。二十多年的光陰,宮家處處謙讓,宮家最出息的兒子苦戀自己家寶貝女兒,他們家根本看不上。

這種日子過得好好的,雖說清楚宮家心裡多少可能有些不服氣,孟總兵也沒將他們放在心上。誰知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要造反,還是在他的掌上明珠快要歸家前。

宮老爺講話忽然格外硬氣,但凡換個誰他心裡都要警惕一下,孟總兵卻還是不知涼溪有何本事,隻是發怒。

“敢問宮兄,我那副官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你雖是朝廷派下的督察官,也沒有權力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抄他的家。你手上可有罪狀,可有證據,他可有親手畫押?”

孟總兵站在堂下,卻是手指宮老爺,態度倨傲。居高臨下四字,對他而言完全不成立,他這人的氣場能居下臨高。

外麵的百姓這一早上被宮老爺煽動的情緒激烈,此時孟總兵大聲質問,他們卻一個也不敢出聲。宮老爺麵色鐵青,涼溪見他幾次張嘴,聲音都蓋不過孟總兵。

他一個文官,孟總兵身上所配長刀,疊起兩個來都比他高。在公堂上隻身一人把個朝廷命官說的接不了話,涼溪總算是親眼見識了“在關城,總兵就是皇帝”這句話。

宮老爺緩過神來,再瞧瞧堂上最淡定,壓根不曾把孟總兵放在眼中的涼溪,就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反正尚副官這時候已經押到監獄裡了,他姓孟的再囂張,敢在這公堂上拔刀嗎?敢讓他的兵闖到獄裡去救人嗎?他若敢做,就是死罪一條!

隻要他不能強行救人,自己咬死了不放,給他一天的時間,不,一個時辰,半個時辰都足矣!讓那小神仙問兩句話,他可就不止去抄尚副官的家了。

他儘量努力,在姓孟的那寶貝女兒回來之前,給他一副枷銬,送他上皇都。

“尚副官所犯之罪,樣樣都足以要了他的腦袋,他自然咬死不認,不願畫押。但如今,也由不得他不認罪。讓孟兄失望了,小弟這裡有罪狀,也有證據。孟兄如果想看……”

“嘩啦”一聲,宮老爺捏起一疊證詞,在半空中甩一甩,這才又重新找回了主場的感覺。

“他們幾人的證詞,都在此處。”

讀完了那幾個兵士掏心掏肺說出來的證詞,孟總兵沉默了。區區十幾個女子的性命,他大抵是不放在眼裡的。涼溪猜測,使他沉默的,是土匪的事。

“孟兄在這博州城數十年,可堪為軍民表率。”這一次,宮老爺搶先開口,打破沉默道,“但願雲台山義釋土匪之事,隻是尚副官自作主張,與孟兄沒有任何關聯。”

大中午的,孟總兵來公堂上鬨了一趟,目的卻一個都不曾達成。

退堂之後,宮老爺根本不知午飯為何物,即刻請涼溪去牢裡。

世道美好,大牢裡幾乎空空如也。關著的幾個小賊,也是過不久就要放出去的。尚副官在牢獄最深處,環境極為安靜,他的喊冤聲能夠蕩起層層回音。

“你們都退下!”

打開牢門後,不相乾的人全部都退走。宮老爺心裡砰砰跳,站在稻草上,看涼溪一巴掌就拍暈了尚副官。

“好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雖然昨晚已經見過這場麵,宮老爺還是不敢置信。偷偷瞅了涼溪幾次,也不敢出言確認。

“雲台山那些土匪,是你自己的私兵,還是孟總兵要你收的?”鄭而重之地問出這個他最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宮老爺屏住呼吸,很快就從尚副官口中聽到了他最想要聽到的答案——

“當然是將軍的意思。”

“那些土匪現在何處?可否已入了編製?”

“不曾。”尚副官搖頭,宮老爺放了心。

朝廷這幾年都不再征兵,各個關城總兵麾下的士兵是有數的。加一個減一個可能查不出,在博州城這樣和平的關城,平白無故多了幾百兵出來,可是不容易解釋的。關城的兵防又是直接受朝廷管,沒有可以糊弄的餘地。但凡當真有對頭查起來,一兩個糊塗人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當初上雲台山剿匪死了好些兄弟,有幾十個土匪是頂了他們的名。剩下的在這兩年半時間裡,也陸陸續續混進去了幾十個。多數還是沒有入編。”

“沒入編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何處?”宮老爺語氣急迫,巴不得尚副官能直接給他列出一張詳細名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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