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爆炸?
鬆田忽然抬起頭。他從炸彈麵前爬起來,像是來時那樣急迫地轉身衝回樓梯間,還不慎被門檻絆了一下,萩原看到他慘白的麵色和鬢角滑下的汗水,喘息的聲音在樓道裡清晰可聞。
“神奈!”他勉強掙動兩下,想起隊員們,“幫我把防爆服脫掉,快!”
他眨眨酸澀的眼睛,心臟還在極速跳動,手腳發軟。來不及品味劫後餘生的情緒,他從防爆服裡鑽出來,一個踉蹌站穩,忽然意識到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命運的注視已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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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萩原把處理炸彈的任務交給隊員們,自己乘電梯跑出大樓時,鬆田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用衣袖草草擦掉臉上的汗,左右環視一圈,遠遠看到伊達和幾名便衣押送著一個人往警車裡送。
“班長!”他揮手大喊,小跑過去,“你看到神奈了嗎,還有鬆田!”
“萩原,還好你平安無事!看來鬆田是趕上了!”伊達先是很高興,聞言又四處看了看,“神奈不在外麵嗎?鬆田的話應該也在附近啊。”
“什麼?趕上什麼?”萩原很是慌張,他不理解伊達的話,“來拆彈的是神奈啊。”
伊達花幾分鐘向萩原解釋了他趕到之後發生的事。
萩原聽完,看向被抓住的炸彈犯。炸彈犯的一邊臉龐高高腫起,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他哆哆嗦嗦的,表情扭曲,臉上還帶著醜陋的淚痕,抬眼看到萩原時,眼中閃過的是怨恨、恐懼和哀求,卻沒有後悔的痕跡。
萩原控製不住地攥緊了拳頭。
……就是這種人?就是這種人害死了我,又害小陣平變成現在的樣子?
——冷靜,萩原研二,你還要去找鬆田和神奈。他們比你的憤怒更重要。
伊達朗聲說:“嘛,想揍就揍吧,我會給你打掩護的。”
“啊啊,謝謝你班長,但我還不需要拿這種人來泄憤。”
萩原稍微冷靜下來,閉了閉眼睛眨去濕意,回到正題提出疑問:“那小神奈幫我拆完彈之後應該就沒有彆的事要做了,為什麼又跑出去了?”
伊達沉聲道:“另一個炸彈犯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你先去找鬆田吧,他應該知道神奈那邊的事。我在這邊問問這個犯人。”
萩原點點頭,順著伊達指出的方向尋找,大約三五分鐘過去,看到了那輛疑似肇事的卡車和不遠處的電話亭。
卡車車頭完好無損,隻有幾天沒洗車蒙上的灰塵泥點。街道上整潔乾淨,司機也不在車裡,應該被警方帶走了。
怎麼看也不像車禍現場。所以卡車其實並沒有撞到人,直播中的事故隻是拍攝角度造成的錯位?
事情處處透露著古怪。
萩原走近電話亭,發現鬆田陣平站在裡麵正在拆解公共電話,腳邊還歪七扭八地躺著一個陌生男人。
他快步上前,敲了敲玻璃門。
鬆田陣平側頭看到他,眼神示意他隨意。他拉開門。
電話亭裡躺著電話零件和一個人,已經沒有地方供萩原落腳,於是他站在門口問:“小陣平,這個人是?”
對方沒回頭,拆下一個明顯不是公共電話裡應該出現的零件丟在地上(躺在地上的人被零件砸了一下頭):“炸彈犯同夥,來取錢的,暈過去了。”
萩原看鬆田陣平這麼冷靜,心想神奈應該也不會有事,於是倚靠在門邊,打算等他拆完,他們一起押送犯人回現場。
但他仔細一回味對方的語氣,忽然覺得哪裡不對,一抬眼看到他手上竟然有血,立刻伸手把人扳過來:“鬆田?”
鬆田陣平停下拆解的動作,順著力道轉身。萩原得以近距離清晰地看到他冒著虛汗、發白的麵色和輕微顫抖的、指關節嵌著深淺不一的傷口的手。
他感覺有什麼超出他理解的事物已經在他未察覺時發生,他緊張起來,感到不安地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入手冰涼潮濕:“小陣平?你的手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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