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化看著一行玩家哪個都比自己厲害,短短一會兒少了倆人?這讓他不禁焦慮起來,這遊戲還咋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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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樂園已經平穩地運行了幾天,來了一波又一波玩家,貝雙以為不會出什麼問題時,隻是走神思索了下規則和交感術的關係,一轉眼,竟發現鬼屋裡轉瞬間死了兩個人。
貝雙呆了一下,隨即立刻出現在鬼屋內,出現在苗佩被淹沒的火海之上。
這人的狀態,竟比上次崎山還慘,碎得貝雙都找不到他的靈魂核心在哪了,直接救都救不回來的那種,另一個死在401的也一樣。
遊樂園不聲不響的,一動起手來,竟然比小紙人利落得多,它接連吞掉了兩個人,貝雙也沒聽見係統叫著暗能量,要來殺毒的聲音,而且遊樂園本身非常穩定,既沒有上次小紙人動手時的扭曲之態,也不像小紙人那樣大量從周邊吸收能量,它仿佛隻是在做一個副本該做的運行任務而已。
所以它都沒有引起係統的絲毫注意,仿佛在係統,看來那兩個人隻是遊戲過程中自行下線了一般。
貝雙皺眉:“遊樂園,你都乾了什麼?”
嚶。
黑暗中一些細碎的文字出現在貝雙麵前,跳躍著仿佛邀功一樣在貝雙麵前組成了一行字,‘我殺死了兩個壞蛋。’
遊樂園似乎很活潑歡快,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嚴重的事,也沒意識到貝雙的不悅,它發現貝雙到自己的肚子裡來,周圍的牆壁都不禁蛄蛹起來,仿佛一心隻想要和貝雙貼貼。
“嗯?”貝雙不解,“他們乾了什麼?我不是說過,在遊戲裡乾了壞事的,把他們遊戲裡的□□殺死就行了嗎?你怎麼把他們的靈魂都吞了,還能把他們吐出來嗎?”
貝雙看了一眼,死去的兩個玩家,一個是被鬼屋診斷出手指恐懼症的苗佩,一個是高速恐懼症的斯維爾。
兩人都是剛來北口鎮,也沒有去西山墳地挖墳掘墓,也沒有像崎山那樣推到神像,小紙人都沒有受到刺激,怎麼遊樂園卻突然受到了刺激,將人殺死。
貝雙麵前邀功的文字一變,‘消化呢,不能吐出來。他們在遊戲外乾壞事。’
最後這行文字還給貝雙扭曲地比了個心形。
貝雙:???
你還能管到遊戲外?我都管不了。
貝雙心中覺得離譜,讓遊樂園給自己看看,這兩人到底都乾了什麼,讓它這樣大動乾戈。
很快貝雙仿佛搜魂一般,直接看到了遊樂園給自己傳遞來的畫麵。
手指恐懼症的苗佩,恐懼的不是手指本身,而是他當初從好友屍體上,斬下一根根手指,去向好友父母勒索錢財的卑劣的自我。
苗佩遭遇坎坷,被親生父親賣到黑礦星,他一個少年好友不遠萬裡跑去想要救他,但是失去所有的苗佩心性大變,看著曾經還不如自己的好友光鮮亮麗,自己卻仿佛陰溝裡的老鼠,在破落地方受儘欺淩,因為一頓飯被拳打腳踢,和蟲豸為舞,不由得惡意滋生。
可能是因為遠離了文明的束縛,可能是沒有了各種機械警察和智能監控,尤其苗佩好友還沒什麼防備地對苗佩說,他是瞞著家人來的,沒有人知道他來這裡……
苗佩聯合礦星上一個欺負過他的小頭目,綁架了對他毫無防備的好友,準備問好友家裡人勒索錢財,但是期間因為受不了好友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他失手將好友殺死。
好友死後苗佩有些後悔,覺得他沒想要把好友殺掉,隻是受夠了偏僻窮困的日子,且不相信天真的好友有能力把他救出去。
但是這後悔並沒有阻止他卑劣的行為。
苗佩把好友的手指剁了下來,寄給他的父母,借著冷凍保存的一根又一根手指,偽裝好友還活著的跡象,從好友父母那勒索來了不少錢財,最後在得了好處後的礦場小頭目幫助下,苗佩改頭換麵得到新身份離開了那黑礦星。
而苗佩那個熱血心腸的好友,也在無人知道的地方,被礦星的小頭目一把火油燒成焦灰,在那個他父母怎麼哭求付錢也找不到的黑礦星,屍骨無存。
貝雙看得皺眉,然後又去看另外一人。
那是個叫斯維爾的玩家。
高速恐懼症。
相比苗佩,這個斯維爾的過往稍微簡單了一些,他是開飛車時開太快失控,差點造成自己時空紊亂,為了保命,他直接撞向了附近一所學校的防護罩,將自己攔了下來。
不過因為衝擊太大,學校防護罩被他撞破,門口一對剛接了孩子放學的父子被他生生撞死,然後又陸續撞死了十來人。
因為死的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斯維爾家裡也有些勢力,所以斯維爾很容易地就找人將消息全麵壓了下去,又推出了人給自己頂罪。
他給了願意閉嘴的人一些錢,潑汙水給不願意閉嘴的受害者,後來導致那一些受害者家裡僅剩的親人自殺,徹底閉嘴。
星際世界彆看表麵上千好萬好,文明和諧,但是科技高度發達之下,隱藏的是權力者對科技和輿論的全麵掌控。
斯維爾家相比烏海家,那是連邊都摸不著,都不配相提並論的小勢力,但是欺壓起普通人來,照樣能將人欺負得死死的,一點水花都不讓興起。
貝雙看完這兩人的經曆,也不禁有些感慨,哪怕到了星際世界,人類似乎也和任何一個時代沒有多少差彆的樣子。
好人有,壞人亦不少,做了壞事得不到報應,更多如牛毛。
這讓貝雙想要嘗試救兩人的心都沒了,這種垃圾,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遊戲係統都沒有發現。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兩人。
貝雙看向似乎越發變異起來的遊樂園。
貝雙試探道:“遊樂園,你覺得我寫得那些規則,是讓你做什麼?”
貝雙懷疑它是否有什麼理解錯誤的地方。
東山遊樂園是活的,貝雙之前就有這種感覺,卻沒想到它還會自己成長,自作主張,而且如此危險。
文字窸窣半天,先給貝雙寫出了一個‘玩’字。
然後很快它似乎覺得這樣不夠認真,嘩嘩又擰出了一行文字,‘讓惡鬼和人玩,考驗人性,約束惡鬼的行為,激發人之善行,將做惡之人化為惡鬼,留在樂園永遠折磨!’
‘遊戲裡作惡,在遊戲裡殺死;遊戲外作惡,在遊戲外殺死!’
小文字們寫得鏗鏘有力,頗有些嫉惡如仇要寫小作文的架勢,看得貝雙腦袋一懵,心道自己寫得規則裡,好像也沒有這些啊。
“呃,你是不是有點理解過度了?”貝雙試圖勸勸它,感覺遊樂園似乎將她胡亂寫得一堆為難玩家的遊戲規則,當成了某種高考閱讀理解來做,而且還是那種作者自己都做不出來的閱讀理解。
就很離譜。
‘沒有!’
聽到貝雙這樣說,這些小文字似乎還有些生氣了,一副自己沒有理解過度,你就是讓我這樣乾的樣子。
文字們頓時咯噔噔滑梯一般站成一排,仿佛變成了一個棍子,當當地敲敲自己的副本設定頁麵,打開來讓貝雙自己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她寫了什麼規則她自己能不知道嗎?
貝雙原本是很有自信的,畢竟遊樂園裡的那麼多項目,亂七八糟的規則她寫了一堆,主要都是圍繞遊戲和玩樂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懲惡揚善之意。
貝雙翻了翻後,才發現不是遊樂園的‘遊樂規則’出了問題,而是她當初的副本‘設定規則’出了問題。
副本背景中她寫過,【這遊樂園……一開始……就招來了惡鬼……大量遊客在遊樂園斃命。】
惡鬼。
【所有來到遊樂園的遊客,都仿佛在和鬼玩耍……東山遊樂園遭到了詛咒,有惡鬼在其中作祟。】
惡鬼。
看著看著,貝雙的瞳孔忽然放大,發現之前她寫的那些凡怎麼怎麼作惡就怎麼怎麼受罰的條目後,當初省事畫上的省略號,現在後頭竟然被小文字們直接寫出了一句總結,給填充起來,【凡作惡者,逃脫報應懲罰者,將經受恐懼、厄難,及惡鬼的折磨,迎來身體和靈魂的雙重死亡。】
【東山遊樂園,這是一個惡鬼的領域。】
“喀拉!”
這時,貝雙眼前的那些小文字又聚合起來,黏到牆上變成一張如同真實般的大嘴,還興奮地衝貝雙露出嘴裡沾血的獠牙,似乎在向貝雙彰顯自己惡鬼的風采。
貝雙隻覺得有點頭大。
讓她緩緩,她得先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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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雙走出鬼屋,剛剛發現她不見後,立刻抬了轎子來找她的小紙人就吱呀呀停在門外,看到貝雙出來,頓時開心地飄上前放下轎子,要迎著貝雙上轎。
小紙人們越來越有儀式感了,它們看起來倒像是見不得貝雙更關注遊樂園,急忙忙跑過來爭寵一般。
聽話的小紙人,果然還是更可愛一些。
貝雙欣慰地坐上了自己小紙人的紅轎子,讓它們抬著自己走出遊樂園。
遊樂園簡直像是把自己當成什麼對付惡人的刑具了。
“17個遊樂項目……還差一個,它都能自己組建18層地獄了。”貝雙吐槽似地嘀咕著,然而剛嘀咕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她的笑容忽然微微一頓。
貝雙回頭看看這東山遊樂園裡的,各種遊樂項目。
叮鈴鈴轉動的旋轉木馬,此時貝雙看著它,仿佛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石磨,之前不少玩家行差踏錯,直接在這裡被研磨而死——石磨地獄?
至於轟隆隆而去的過山車,各種腰斬切割——刀鋸地獄?
海盜船,杵臼搗死——舂臼地獄?
然後鬼屋精神病院……那一地岩漿,恰好是下油鍋那味了,也正可以對應上油鍋地獄。
這麼多死法,湊齊18項,竟然還真能湊出個18層地獄來。
貝雙雙手捂頭,沉默中越發沉默,越想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