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子失蹤案】的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
這一次,現場勘察人員除了警方以外,還有一個沒穿製服、染著銀白色頭發,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一個青年。
黑色皮衣,還是緊身的……方警官在旁邊冷眼看著,心裡給這青年下著評論:
不靠譜。
這也太不著調了吧!
按照局長吩咐,【腸子失蹤案】已經移交給其他人。方警官本以為,這個“其他人”應該是省裡派來的專案組,或者再不濟,也起碼是同等級彆的專家團隊。
萬萬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二十來歲,戴著墨鏡,還染頭發的青年。
奇裝異服也就罷了,最讓方警官難受的是,這個青年的膚色,白得嚇人。
方警官不確定這人是化了妝還是生了什麼毛病……那種膚色很怪。就好像畫圖軟件裡用填充工具,一鍵填上的白。
仿佛這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漫畫書上的角色,或是……
蠟像館裡的雕像。
更怪的是,這渾身死白的怪人,偏偏穿了件緊身黑皮衣。肌肉勻稱的身體被緊緊包裹在緊身皮衣裡,連雙手都被黑色皮手套裹住。
仿佛渾身上下不肯露出一點皮膚,隻有脖頸和臉頰,不得不露出來給人窺視。
就這一點點的暴露,仿佛都已經是不可忍受的。因此那皮衣扣子一路扣到了最上麵。儘可能地遮著脖子。
更襯得那一段頸項白如蠟質。
對比強烈,非常惹眼。
就是那種,出現在你麵前,會立刻把你嚇一跳。
但你又忍不住多看他兩眼的人。
相比之下,躺在地上的那個死人看起來還更鮮活一點。
青年自稱秦無味,說是專門負責處理此類案件的專家。至於具體來自哪個部門,需要保密。
總之首先排除警務人員。
開玩笑,警務人員這個樣子地出現在案發現場,到底是想嚇死誰!
方警官能理解年輕人有個性,但是這也太不莊重了吧!
這可是真的有死人的地方啊!
儘管心中腹誹,但方警官還是很配合地給對方讓開了路。
“你的人拍完照了嗎?”秦無味兩手抱胸,麵無表情地看著蹲在地上的取證人員,“收集完必要的東西就清場吧。接下來我要在這裡一個人調查。”
“這不合規矩吧?”方警官皺眉,“同誌,我知道你是某方麵的專家,但這畢竟是凶殺案……”
怎麼能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一個人留在案發現場!
屍體還在這兒呢!誰知道他會不會破壞什麼關鍵證據!
方警官實在是很難信任這位秦先生。
然而畢竟是上頭派來的人,方警官再不滿,也隻能照做。
刑偵人員依次撤離,隻留下秦無味一個人在出租屋裡,和那具沒了腸子的死屍大眼瞪小眼。
“……”秦無味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真麻煩。
要不是死者臨終前打120,引發了社會關注,這次行動根本就不需要警方出場。
警察一介入,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比方說,移動終端就不能在警察麵前拿出來。
秦無味舉著移動終端,對整個房子進行了檢測。
探照燈一開,所有汙染痕跡無處遁形。
或者反過來說——這間房子裡,幾乎沒有地方是乾淨的。
和第一起案子一模一樣啊……
秦無味眯起了眼睛,將探測器對準地上那具屍體。
房子的牆壁,天花板,桌椅沙發等家具,汙染度在100左右。
而屍體本身,汙染度也隻不過107。
這很怪。
一般來說,被變異種殺害的人,由於近距離接觸,會接觸額外多的汙染物。
可是這位死者身上的汙染度,和周圍環境差得不多。
這是怎麼回事?
秦無味思忖片刻,將目光投向了死者的電腦桌。
……那上麵放著半碗麻辣燙。
這家“紅油麻辣燙”,最近好像很時髦的樣子。
秦無味記得上個死者家裡,也有這樣一份麻辣燙外賣。
他走上前去,用移動終端測定了麻辣燙的汙染度。
……89。
比周圍環境還低一點。
這樣看來,這個麻辣燙應該和其他家具一樣,是被汙染的。
……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保險起見,秦無味還是決定去那家麻辣燙店看看。
秦無味正要離開,手環忽然收到聯絡。
“秦隊,找到吳帆他們了……”
是特殊汙染管理局的聯絡員。
聯絡員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悲痛。
秦無味的心沉下來。
秦無味:“除了吳帆,還有誰?”
聯絡員:“還有霜琴……玲玲……周洪烈……”
秦無味閉了閉眼。
昔日隊友的麵容一一閃現在腦海。秦無味心想:看來,他派去調查【蝸牛】的執行者,已經全軍覆沒了。
“我現在就過去。”
秦無味對聯絡員道。
至於那個紅油麻辣燙店……
隻能晚些再去了。
……
江一煥這些天來一直奔波於各地。高校裡的工作他能推就推,領導也都體諒他,直接給他放了長假。
妻子的死過於怪異,江一煥把刑偵大隊的門檻都快踏破了,得到的唯一回答隻有“目前沒有可公開的信息”。
這讓他心情複雜。
他對警方當然是信任的,也體諒警方人力物力不足。
但為什麼連一份屍檢結果都不能告知家屬?
江一煥迫切想要知道,妻子那晚到底經曆了什麼。那樣慘烈的死法……他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夢見妻子哭著向他求救。
他那天為什麼偏偏不在家。
江一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警方人力物力不足,那他就出錢出力。
如果遇到了其他方麵的障礙……那他就動用自己的社會關係,動用他們家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來為妻子伸張正義。
因此江一煥這些天一直在奔走。兒子對於“死亡”這回事依舊懵懵懂懂,江一煥覺得江耀不知道也好。因此對兒子,還有兒子的心理醫生,江一煥一律說是工作忙碌。
“江先生,你放心吧。”溫嶺西的手搭在江耀肩膀上,“我一定會照看好他的。”
他身邊千萬不能離人——江一煥習慣性地想要叮囑這麼一句,但是,想起那天江耀獨自出門,買了兩份麻辣燙回來的事,江一煥忍不住嘴角浮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