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房裡,也沒有腳印。
案發現場,徐靜嫻的雙.腿如蠟燭粉末般碎裂,現場血肉橫飛,據說連天花板上都黏著肉屑。
然而在這滿地血肉之中,卻連一個腳印都沒找到。
凶手就像是飄浮在半空中的透明怪物。無法被攝像機捕捉,沒有留下指紋和腳印,悄無聲息地潛入舞蹈房……
然後當著熟睡的江耀,僅在一牆之隔,以極度暴力的手法將他母親殘忍殺害。
……甚至沒有吵醒他。
很怪,真的很怪。
人類怎麼可能有那麼大力氣,把另一個活人的雙.腿活活撞擊到粉碎?
而且在這過程中非但沒留下證據,甚至沒讓被害人有機會發出求救的聲音……
……等等。
無法求救也就罷了,總能找到理由,比方說找東西堵住徐靜嫻的嘴,比方說當時徐靜嫻已經昏迷。
但是,撞擊聲是怎麼掩蓋的呢?
把人類軀體暴力撞碎的聲音……就算關上門也不可能被遮蓋。那一定是令人心驚的巨響。
而江耀就在門口。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什麼都聽不見吧?
警方事後對江耀的調查也排除了江耀被人下藥的可能性——江耀體內沒有任何安眠鎮靜類藥物的成分。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真的隻是在睡覺,普普通通地睡覺,沒有被任何動靜吵醒。
所以……
【庭院神隱案】,和【舞蹈房殺人案】,最大的共同點就是……
這是超越了人類認知範圍的事情。
這是在人類現有的知識理論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這兩件事,都和江耀有著極大的關係。
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溫嶺西的視線在兩個屏幕之間來回移動,大腦飛速運轉,腦中漸漸又浮現出一個念頭。
——那個男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溫嶺西回想起在動物園昆蟲館,那個出現在他麵前的,江耀的副人格。
那個強勢冷硬,堅決果斷的男人。
那個男人甚至沒有名字。
不,不對。
溫嶺西心頭一跳。
不是沒有名字——而是江耀和那個男人自己,都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是“想不起來”,意味著“曾經知道過”,意味著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
溫嶺西的心跳越來越快,腦中如有閃電劃過,一道閃亮的光芒忽然把所有碎片串聯起來。
先是【庭院失蹤案】,然後是【蝸牛入耳事件】,然後是【昆蟲館炸彈事件】、【舞蹈房殺人案】……
這所有事件,都以江耀為軸心。仿佛無數不可思議之物都在圍繞他旋轉。
旋轉,包圍……試探?
對……試探!
事件逐步升級,危險逐步靠近。仿佛是在預告某個更可怕事件的即將發生,又像在試探江耀。
試試看,他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試試看,他到底會不會……
溫嶺西瞳孔猛然一縮。
他忽然想起一個差點被自己遺忘的細節。
——在動物園門口,江耀差點又走失一次。
那時周圍人潮湧動,江耀像忽然著了魔,入了魘,眼神失焦地朝某個方向走去。
就好像,受到了某種蠱惑。
那是否也是一種試探?
在溫嶺西沒有注意到的暗處,是不是真的有個人,引誘著他,刺激著他,奪走他的理智,令他失魂落魄,不受控製地跟著走……
——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幡然醒悟,一把拉住江耀。
如果江耀真的跟著那個人走了……
溫嶺西一個哆嗦。
他趕緊拿起手機,想撥打江一煥的電話,然而屏幕上卻顯示沒有信號。
……辦公室怎麼會沒信號?
溫嶺西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舉著手機四處找信號。
沒有。
本該滿格的手機信號像被看不見的怪物吃掉了,非但打不出電話,網絡也顯示無法連接。
怎麼回事……
窗外狂風呼嘯,冰冷的雨絲拍打在窗戶上,像有人敲打著想要進來。
溫嶺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他心跳加速,快步來到門口。
手剛放上門把手,溫嶺西突然後背發毛。
強烈的不安感。強烈的危機感。
就像是巨型野獸悄無聲息的逼近,近到貼上後背,在那一瞬間露出獠牙。
“不錯嘛,腦子轉得挺快。”
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不該有人出現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從沒聽到過的,男人的聲音。
溫嶺西僵硬地轉過頭。
在辦公桌後麵,黑色轉椅上,一個英俊邪異的男人,單手托腮,正饒有興致地瀏覽著屏幕上的電子病曆。
怎麼會……這個人是從哪裡……
溫嶺西呼吸急促,感覺胸膛和後背一樣,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僵硬。
他記得他鎖了窗,因為在下雨。窗戶目前也仍然是關閉的狀態。
而辦公室唯一的出入口,那扇門的門把手現在在自己手裡。
所以這個男人……這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是怎麼……
溫嶺西心頭一跳。
超越人類認知範圍的事情……人類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的事情……
在他麵前,在這個清冷孤寂的雨夜裡。
再一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