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天就跟領導請假,回家釣魚!
孫法醫漸漸恢複了平靜。
彙報完初步屍檢印象,他送方警官走出解剖室。心情一放鬆,就忍不住隨口閒聊。
“對了方隊,你不是說今天兒子生日,晚上不加班了麼?怎麼這個點……”
方警官再次露出疑惑神情,我沒有兒子。
孫法醫“”
方警官的表情凝滯了一下,隨即又改口道“哦,有的。”
孫法醫“…”
好家夥,這是……吵架了
孫法醫忽然想起警隊裡關於方警官忙於工作而和兒子關係不和的傳聞。
話說回來,今天方警官兒子過生日,本該在家中享受天倫之樂的方警官卻又在深夜返回了警局……
恐怕是和兒子吵架之後,心煩意亂得睡不著吧
可憐。家庭關係不和,隻能投身於工作!
孫法醫忍不住同情地拍了拍方警官的肩膀∶“想開點。兒子到叛逆期了,難免跟老爹吵架。”
方警官“
原本滄桑而睿智的雙眸裡,此刻寫滿了茫然。
孫法醫“……”可悲可歎
堂堂刑警大隊長,在麵對叛逆期兒子的時候,竟然也會如此抓瞎!
孫法醫沉浸在“當父親真是不容易”的感慨和自我腦補中,把方警官送出了解剖大樓。絲毫沒有注意到,儘管他早就撥通了方警官的電話,可是眼前這位“方警官”身上,卻自始至終沒有響起手機來電聲。
……
江耀一走到沒人的地方,立刻就解除了擬態。
原本高大健壯的體型,漸漸像縮水一樣,恢複了江耀平常的體格。堅毅滄桑的棱角逐漸淡去,麵部線條變得柔和,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改變。
由成熟可靠的刑警隊長,變成了安靜無害的少年。
江耀∶.….
【不怪你。突然讓你扮演其他人,是太為難你了。】心裡的人停頓一下,語氣柔和。【下次,我來吧。】
“嗯。”江耀點點頭。
江耀避開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刑警大隊。淩晨時分,露水很重。
江耀緩慢地眨著眼,感覺睫毛發沉,濕漉漉的。
他忍不住摸摸肚子。
他剛剛吃了一些,現在感覺肚子裡發癢。像貓咪吃了一團頭發。
【果然和變異種有關。幸好沒帶終端出來。】
解除移動終端————這是出門之前那個人的建議。
移動終端能夠識彆周圍的汙染物和變異種,但也會同步將數據上傳給管理局。江耀夜探刑警大隊,本來就是為了尋找父母雙親以及溫嶺西死亡的真相。
那種異常的死亡方式,絕對和變異種有關。保險起見,心裡的人建議他解除移動終端,以免引起管理局懷疑。
通過方警官的電腦檔案得知,樓下正在進行張不凡的屍體解剖。張不凡,就是之前在超市裡,幫江耀殺魚的那個小哥。
因此江耀利用【擬態】,變成了方警官的模樣。本來隻想去看看解剖結果,沒想到卻正撞上汙染物傳播。
那種黑紅色的網狀物……是受到汙染變異的某種人體組織。似乎是毛發。
在江耀吞噬汙染物之後,毛發就迅速崩解不見了。屍體上隻留下零散血塊,令孫法醫疑惑不解。
“不好吃。”
江耀皺著眉頭,又摸了摸肚子。
他吞噬的是汙染物,不是變異的毛發本身。
汙染物對他來說,是一種【可食用】而且【有營養】的東西。吃了會緩解饑餓感。隻是“能吃”而已,他通常不會對味道有什麼評價。
但這一次,他卻感覺肚子裡不太舒服。毛毛躁躁的。讓他忍不住想揉。
手掌的力道稍微加大了些。
掌心微微發熱,隔著襯衣,摩掌肚皮。很快就產生熱度。
江耀緩緩地眨了眨眼。放心地任由那個人使用他的身體。
馬路上,行人很少。
路燈還亮著,淺淡的燈光照在江耀身上。氣溫有些冷。
江耀一個人坐在馬路邊,操著自己的肚子。惹得路人不禁側目,好奇這個孤零零的少年是否需要幫助。
然而江耀始終不曾抬頭,始終不曾向任何一個路人開口。
他隻是低著頭,神情專注,鴉羽似的睫毛輕輕眨動。看著那緩緩摩拳他肚皮的,他自己的手。
【好一點嗎】那個人問。
“嗯。”江耀點點頭。
江耀坐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肚子裡的不舒服已經好多了。
【是【再生】類的天賦。】心裡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又不完全是。要找到源頭才能確認。】
張不凡遺體上的黑紅毛發,是汙染變異的產物。
瘋長的毛發擠破毛囊,反向戳刺進身體。造成大量內臟出血,這是張不凡的根本死因。但,汙染來源呢?
是他手臂上那兩個針孔嗎
天已經亮了。
江耀仰起頭,看著緩緩升起於天邊的太陽。
【困嗎】畢竟一夜沒睡。
江耀搖頭。
剛剛吃過東西,他現在精神很好。
【那,去張不凡家裡看看】詢問的語氣。
【管理局那邊,可以跟江沉月請假。說你要準備明天的F級考核。】
江耀點點頭。
按照心裡那人教他的,打電話給江沉月。
江沉月當然麻利地答應了。
江耀得到了一天假期。掛了電話,卻仍站在路口,東張西望。
【找什麼】心裡的人問。
江耀的目光巡視片刻,最終停留在馬路道板那一排排綠色的共享單車上。
[……]
這是天天被江沉月薅著拉練,騎自行車騎習慣了。
在江耀熟練地掃碼、解鎖、把自行車推上馬路的時候,心裡那個人,低低地笑出了聲。
【明明我就在你心裡,卻還是猜不到你在想什麼。】
【你怎麼總能出人意料?】